一个月前……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在他现有的记忆里,那是属于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生物环境学博士林柘的生活。
罗城并不怀疑七十年前的那些记忆的真实性,因为脑子可能欺骗人,情感却不会,与之相比,二十一世纪的林柘的记忆虚假得就像一张透明的薄纸。
但就像一副缺少了关键部分的拼图,这些记忆应该不是当年的全部。
比如他为什么会睡了七十多年?当年在海上的那一枪之后发生了什么,司尘是因此才沉入海底被冰封的吗?
还有……
罗城抚上心口,那里有一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消掉的疤,贯穿了他的身体。
司尘说这是他做的,可是在那些回来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画面。
罗城心中明了,那些没能回来的记忆才是关键。
只是如今艾尔维斯都已经死了,如果他永远都想不起来丢失的那些拼图,还有谁能给他答案?
当然还有一个人,但罗城下意识地不想那么做。
他在黑暗中安静地躺着,默念读秒,直到心绪完全恢复平静,他才站起来,整理好褶皱的衣服,拉开门出去。
勒维斯罗格里斯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玩手机,见他出来,连忙收了手机站起来,很是亲昵地笑了笑:“你都想起来了吗,爱德华?”
面对这张和年轻时的艾尔维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罗城在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但艾尔是不会对他露出这种表情的。
罗城一下子回过神来,如果二十一世纪林柘的记忆是假的,那么勒维斯是他的男朋友,还有与之相关的那一系列狗血事件都是假的了。名义上讲,这死孩子是他的侄孙啊!
罗城忍不住问:“所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勒维斯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我五岁时就知道了。”
罗城简直匪夷所思:“知道你还……”想泡你大爷爷?
是这小子太变态还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潮流了?
勒维斯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埃迪,我是被爷爷选中来陪伴你的人,他让我告诉你,罗格里斯家族一直是你的后盾,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罗城:“……”
孩子,我十分确信你爷爷说的“陪伴”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让人心累的事情太多了,罗城实在没j-i,ng力也懒得理会勒维斯这桩。参加完艾尔维斯的葬礼,勒维斯还要留下处理家族的事情,罗城则直接登上了飞回研究所的直升机。
晚上七点多,他终于回到了罗格里斯研究所蓝岭分部。
距他上午从这里出发不过才过去了九个小时,一切却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想早上司尘对他讲的那些话,罗城脸上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真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一定恨死他了。
罗城吐出胸腔间的一口郁气,搓了把脸,径直走向地下实验室。
犹犹豫豫不是他的作风,逃避问题不解决更不是。
司尘正沉在池底无聊地吐泡泡,一见他来,一下子冲到了玻璃边,手掌兴奋地拍打着玻璃,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孩子气的大笑,仿佛无忧无虑,天真又单纯。
好像在他眼里,一个人就是一整个世界。
他见到我很高兴,日复一日,次次如此。
罗城早就被这份c,ao蛋的工作磨练出了一颗金刚不坏的钻石心,但是在此时此刻此地,当前尘往事不由自主地一一浮上心头,他发现七十年前和七十年后的现在,熟悉的画面竟然一模一样地重叠上了。
他的心里好像一下子塌陷下去了一块,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泛起酸涩又复杂的余韵。
罗城爬上水池顶部外沿的平台,靠着栏杆坐下。
司尘游过来,攀着平台边缘,着急地想要碰碰他。罗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便安静下去,飘悠悠地浮在水面上,对他笑:“林,饿了。”
罗城怔了怔:“他们没给你吃东西?”
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多半是因为他不在,司尘自己不愿意吃东西罢了。
他叹一口气,站起来:“我去拿吃的来,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司尘咬着嘴唇,蹙着眉头艰难地想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那……快。”
“好,很快。”
叫人送来一桶新鲜鱼和他自己的晚饭,罗城拿着东西重新爬上平台,拎出一尾鱼丢给满脸渴望的人鱼。
饿了一整天的人鱼吃起东西来的动作可谓生猛血腥,好在罗城面皮非人,心态也非人,面不改色地对着仿佛自然纪录片的“凶案现场”,拿出晚饭吃起来。
司尘飞快地解决了自己的那一份,潜回水里洗了洗脸,s-hi淋淋地又钻出来,银灰色的大眼睛跃跃欲试地盯着罗城餐盘里的东西,鼻尖不停耸动着。
罗城一愣,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副很久以前的画面,不由得怀念地笑了起来。
他掰下一块餐包,蘸了蘸奶油蘑菇浓汤,递到司尘嘴边:“张嘴。”
其实根本用不着他“发号施令”,司尘早就蓄势待发,“嗷呜”地张嘴露出一口寒光凛凛的尖牙利齿。
差点咬上罗城的手指时,他猛地停住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牙齿,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卷走了食物。
嚼了两口,银灰色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啊……啊啊!”
濡s-hi柔软的舌尖从指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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