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了赵闯的身边,连呼吸都刻意压低了。他正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他的目光太过专注,赵闯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一个人影便冲了进来。
那人带着满身风沙,脸上沾满了泥土,几乎是连滚带爬,一下便跪在了李辞面前。
“王爷,北蛮出兵了!”
景泰七年末,北蛮南大王石天狼率六万大军,跨过横林沙带,浩浩荡荡地朝着南齐行进,目标便在于谭云三州。
石天狼出发后的第五日,谭云三州中,闯王点兵,然后披上战甲,留下一万将士守城,带着五万将士,亲自出征,钦点铁老二为将军,卫镇行和端王随行,诸葛泷留守谭云三州。
谭云三州,土匪组成三万兵将,李辞又从南齐,调出三万人,组成了这次出征的队伍。那三万人,已经是南齐能够调出的全部兵马,是李辞算了整整几个月算出来的人数。
景泰七年十一月十八日,黄沙沟。
横林沙带便是横亘在北蛮和谭云三州的那一条沙漠,约一千公里,而黄沙沟则是谭云三州外围,唯一一片有水和绿洲的地方,再远些,则是无边沙漠了,没有任何水和绿洲。
闯王军便驻守在绿洲前,帐篷驻扎在绿洲中,一眼望去,便是漫漫黄沙,有时起风,那些黄沙便会遮住天空,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
一个男人站在一个凸起的土坡上,往远处看去。他穿着战甲,面容清秀,黑发随风骠骑,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如同一根柱子一般。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那人也是一身战甲,面容硬朗,柔声道:“这里风大,回帐篷吧。”
赵闯看着远方,带着惊叹道:“原来这就是上战场的感觉。”他的目光转向防守的兵士,然后道,“我没想到,这些土匪们,现在回成为一个将士,而且做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每个兵士都是需要磨练的,他们原本都是普通人。”李辞道,“战场,便是将一粒粒沙子汇成一片沙海的地方。”
“你在战场上呆了好几年了。”赵闯道。
“我十四岁便上战场了,五六年罢了。”李辞道,“茹毛饮血,马革裹尸,这样的事,也见惯了。”
“这是谭云三州的第一道防线,我们要将敌人挡在这条线外,对吗?”赵闯问道。
黄沙沟距离谭云三州大约有九十里的距离。九十里,运送粮食并不困难,又有水源和绿洲,这便是李辞选择此处的原因。
“不能将战场放在自己的土地上。”李辞道,“若是这里抵抗不住,便立即后退,死守谭云三州。待卫镇远稳定了李殷那十六城,便可以支援这里了。”
“北蛮大军还有多久到呢?”
“大约两日,六万人的行军,没有那么快的。不过他们的骑兵……若是骑兵先行,今晚便可以到了。”
赵闯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的双手握成了拳。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远方。
“李辞,你觉得我们能打赢吗?”赵闯突然问道。
“每一次打战,我都觉得能赢。”李辞道,声音里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我们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能赢吗?”
石天狼选择的并非骑兵先行,而是整体部队一起推进。六万对五万,但是北蛮是疲惫之师,而且还带着粮草,所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北蛮大军是两日后到的,看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大军从远处行来,组成人的海洋,那种壮阔震撼的感觉,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这些都是石天狼的亲兵,也是北蛮皇帝允许他带出的最大数量。但是这些人,都如同饿狼一般,披着风沙,便是来饮血的。
北蛮大军驻扎在距离黄沙沟二十里的地方,开始休整。
两军遥遥对望着,窥视着、猜测着对方,仿佛两只蛰伏的巨狼,都在等待着突然的一击。李辞行军,讲究的便是出奇制胜,但是第一天晚上,李辞并没有发起攻击。
那一晚,赵闯并没有睡着,而是躺在那层薄薄的铺盖上,辗转反侧。他听到有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将他的被子盖好。
“早点睡吧。”李辞道。
赵闯睁开眼睛,便看到黑漆漆的一片以及一个黑黑的人影,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短暂的睡眠中。
第二天一大早,军营里便热闹了起来。而那一日,则是北蛮与谭云三州的第一次交锋,那一天,赵闯见到了传说中勇猛无双的北蛮狼王石天狼,赵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当冲锋的号角吹响,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马蹄声,脚下的土地都仿佛震颤起来,马蹄扬起了漫天的风沙,十里之外,皆是一片模糊。随着另一声号角声,所有的骑兵同时停住,组成了一堵人墙,他们都身穿盔甲,头戴盔帽,脸上面无表情,仿佛无坚不摧。
北蛮的骑兵也停住了,两堵人墙便这样对峙着。
单独一骑从北蛮的人墙中奔了出来,直直地往前跑了几百米,直到赵闯这边可以看清那人的脸。那是个面容刚毅的男人,浓眉大目,国字脸,十分高大,强壮的身体包裹在重重的盔甲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大砍刀,身上透出一股浓重的煞气,那种煞气,甚至比战场本身带着的煞气还强大许多!许多人都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他!
“北蛮石天狼,欲与谭云三州闯王赵闯决一死战!”石天狼的声音十分洪亮,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足以传遍整个沙场。每个人的耳膜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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