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家做香料药材生意,府上倒是也养了几位颇通医理的管事,一碗汤药下肚后,阮青松终于幽幽醒转。1┐2▄3d→i点
一位挽着堕马髻,身着淡蓝色襦裙的妇人守在床侧,见状哀呼道:“我的松儿,你可算是醒了!”
松儿?阮青松心中一动,偷眼去觑那妇人,对方妆容妩媚,杏眼桃腮五官艳丽至极,鸦青色发髻间簪着几只朱钗,脖颈和手腕处都佩戴着莹润通透的玉饰,穿着打扮很是不俗。
最重要的是这妇人身后奴婢环绕,不远处的博古架上摆放着价值不菲的宝瓶方尊,更有赤金打造的金蟾、麒麟、蝙蝠等物,个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果然是天不绝我,阮青松强压着心里的狂喜,以落水后头疼为由,哄着那妇人将相关信息一一道来。
花见羞娇俏一笑,柔声:“松儿莫急,娘这就告诉你,这里是白府,你爹姓阮,名乐正,字愚诚……”
阮青松故装懵懂无知,越听心跳越快。
揽月阁里,阮白氏正逐一核实账册,白檀坐在里间的暖炕上,稚嫩的小手握着特制的狼毫笔,有模有样地临摹名家字样。
阮白氏虽然对白檀十分疼宠,却并不娇惯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其他人要求更为严格,按照她的话来说,东都白氏岂可出平庸之辈?
待到写完一张大字,侍女百岁上前笑道:“累了这半天,公子歇会,仔细手疼,婢子给您揉揉吧?”
穿着银红色撒花小袄的孩子仰头,甜甜一笑:“百岁姐姐快别忙了,我并不累,你若得空,不如捡些府里的新鲜事说给我听?”
百岁好笑:“公子想是整日待在房里觉得烦闷了,现下春寒料峭的,夫人不得已才拘着公子,过两日天气暖和就不会如此了。”
白檀打了个喷嚏,揉着白嫩嫩的鼻尖,颔首:“我晓得。”
百岁绞了一方帕子,为白檀净手,这才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红枣养气茶,双手捧了奉上来,“要说新鲜事,府内眼下正好有一件,点星斋里的那位松少爷前些日子不是落了水吗?也不知道怎的,醒来后竟像移了性情似的,言行大异于往昔,花姨娘寻术士请佛像,很是忙碌了几日,把个点星斋闹得鸡犬不宁的,后来还是一游方道士写了副偏方,让松少爷喝了碗符水,这两日才渐渐好了,嬷嬷们议论起来,都猜测松少爷撞上什么了……”
说到后来,百岁突然想起公子年幼,听不得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忙语焉不详地含糊了过去。
白檀抿了口甜丝丝的热茶,嘴角带着些不符合年龄的冷笑,以为身为穿越者就能无法无天所向披靡了?打量谁是傻子呢,只不知这碗符水能让阮青松长多少记性?
一道清脆的“咔嚓”突然传来,似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隐约夹杂着奴仆们的啜泣声、求饶声,以及是阮白氏带着怒气的呵斥。
白檀惊异:“母亲怎么了?”
侍女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白檀下了炕,迈着小短腿走到外间会客室,“娘亲,娘亲,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云奴儿。”阮白氏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确认体温正常,这才自责地说道:“娘亲不该发脾气的,吓到你了?”
白檀摇头,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室内跪了一地穿红着绿的中年妇人,观其衣饰,比府里的侍婢们都要体面些,面前各自放着一个托盘,上面盛放着或粉白,或鹅黄,或朱红的花朵,还有一些奇形怪状,散发着淡淡苦味的药材。
“咦?”白檀走过去,随意拈了朵花,认真端详起来,“娘亲,花花好小,竟没有檀儿的拳头大。”
听了儿子的童稚之语,阮白氏本来紧绷着的脸瞬间缓和不少,笑道:“傻孩子。”
看到阮白氏笑了,白檀又噔噔噔地跑过去,示意道:“娘亲低头哦。”
阮白氏噙着笑意俯首,白檀顺势将粉芙蓉簪在她发间,拍手笑道:“娘亲真好看。”
自从老父亲去世,阮乐正显露出虎狼面目,夫妻两人形同陌路,阮白氏已经很久不曾用心打扮过,如今被儿子这般一闹,不由抚着鬓发感概丛生。
虽然遇人不淑,险些被阮乐正毁了终身,但能赐给她一个如此贴心的孩子,也算是上苍垂怜了。
白檀注意到阮白氏神色变化,拉着她的袖子央求道:“娘亲,地上凉,还是请各位婶婶站起来回话吧。”
阮白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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