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4.婚礼(一)
民国一零五年,冬。
在台北某喜宴餐厅中,一直有着络绎不绝的人们进入。每位宾客脸颊都挂上笑容,各个皆穿上了家里衣柜最正式的服装,带着最喜悦的心情,来见证又一对新人的佳话。
结婚嘛,总是能接收到越多的祝福越好啊;如果能骄傲地大肆宣扬自己的美好未来,并也让身边的人沾染一些喜气,那是在更好不过的了。这应该也是习俗中,结婚典礼几乎都要办桌宴客的原因吧;一方散播爱、一方接受爱,粉红的色彩包围着所有宾客,每个人亲眼看见了幸福的过程和诞生,那幺大家就会更相信爱的存在了。
王念语还是来了。
来死心的。
她穿上那件当初为了咖啡店开幕日而买的粉蓝色洋装,外头再加上一件轻薄的白色外套。原以为腰部会有些缩紧,没想到隔了这幺多日子再穿上这件衣服,竟是宽鬆了些;脚上踩着同样也是只穿过一次的黑色高跟鞋,虽然有些磨脚,不过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这些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咖啡店,所以鞋子大概都是布鞋或帆布鞋的款式,适合正式场合的鞋子就只有这一双。
脑中忽然一闪过那张喜帖上的婚纱照;她想起了新娘在镜头前气质微笑的模样,纯白的婚纱配上她白皙的皮肤,更是衬托出了新娘如天使一般的外貌。
而她却是灰头土脸的不停地忙着工作,然后配上几双髒兮兮的平底鞋。
王念语除了背着包包,手上也提了一个方型纸盒;她走进了喜宴餐厅,不断的稳住内心的起起伏伏,转了几个弯、爬了几格楼梯后,终于走到了他们宴客场所的门口;她神色些许慌张的探头探脑,手中的喜帖因为紧张,被她握着握着,角落的部分就皱了。
此时,接待人员看见她陌生的样子,于是走上前亲切的问:「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您是?」
王念语急忙打开喜帖递给接待人员,接着指着喜帖上的名字,困惑了一秒才说出:「我是……新郎的高中同学。」
接待人员微笑,并伸出手指引方向,「高中同学桌在进去之后右边数来第二桌,如果还是不清楚位置的话,里面也有接待人员可以询问。来,这边请。」
王念语向他微笑之后便走了进去;里面可谓人山人海,好几个脸孔在她眼前不断晃过,人们说话谈笑的声音也是不间断的传入她耳里,甚至有好几位刚进来的宾客,也和她一样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圆桌,茫然着。正当王念语依照指示找寻位置时,林欣瑜锐眼发现了她的身影,立刻站起身挥手,迅速的捕捉她的目光,使她向林欣瑜走去。
林欣瑜等她入座后靠近她,看着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当年的离开,造成了他们无法预测的未来;这几年大家工作各自都很忙,约出来的时间也不多,每次吃饭畅谈时,王念语都会刻意避过过往的那些话题,只聊着现在。她其实好怕她承受不住这些变化。
王念语听着她的担心轻蔑一笑,伪装着骄傲说:「又没什幺见不得人,干嘛不来。」她不以为意的看了眼林欣瑜后,又向其他高中同学微笑地打招呼,彷彿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撕心裂肺的痛。
「想说不知道你……」她神情犹豫地看着王念语,分不清她是真的走出还是强颜欢笑,「释怀了没?」小心翼翼的问。
王念语翻翻白眼,「都几年了?没那幺孬。」又附加一个灿烂微笑。都几年了,大家也都忘了,她也不能这幺孬,当什幺缩头乌龟。
陆陆续续有宾客入座,王念语和林欣瑜也跳脱两人小圈圈,融入大家,听着他们分享着自己的近况。有人刚从国外回来、有人参加完婚礼后必须立刻出国出差、有人和她一样自己创业、有人刚升上经理……聊的不亦乐乎,就像高中时大家聚在教室闹哄哄的场面一样;只不过那时候聊的都是梦想,现在说的都是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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