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巴泥溅谁人知(十一)
语音方落,便听周遭有尖叫声四起,外头也不知谁喊了声:「放火!」一支火把便往窗子口砸了过来,窗纸遇火一下便燃着,妖艳鲜红的火舌立时就捲住了整个窗欞,贪婪啃食的同时,灰白的浓烟亦往屋里滚奔而至。
早在窗子燃烧之前,洛子决已是迅速拉起我往外头跑去,门外头尚有侍卫五六名,看我们冲出来,自然是先护主要紧,此时又有几支火把往屋里掷来,纵使侍卫们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每一支。火苗一沾木房,大红热浪立时绵延了起来,惟庆幸,此时我们已逃到了门口,前头打头阵的侍卫正持刀迎敌,且看那对方人数并不多,应当是有机会突破重围才是。
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缺口可遁逃,洛子决却是猛然拉着我停了下来,沉声道:「钕渚是不是还在裏头?」
听这话,我心头一惊,洛子决则是立即手一挣,没给我反应的机会,看那样子竟是要回头找钕渚去!
钕渚的厢房其实离门口并不遥远,我人进去时,火海虽尚未波及,但已可瞧见有零星火光乍现,缈烟蒸腾。
此时洛子决人正努力拽着钕渚从床上起身,一见我跑回来,神色大变,就是瞪着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不赶紧出去你是白癡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地罕见粗口弄得一懵,只觉得莫名其妙,火气一升,是也忍不住回骂:「——那你他妈的就有种一个人把她抱起来啊!」
却不想他这人竟然比我还更火,眼神都兇恶发狠了起来,是大吼一句:「——那你他妈的有时间骂人还不来帮忙!」
「……」
我被他这气焰一下给焉着了,人忙跑过去,好歹男人力气较大,倒也成功揽住钕渚,可能是一时不习惯,感觉她想要挣脱,我把她一边胳膊往我肩膀挑去,便问她:「现在逃命要紧,你走得动吗?」
无奈钕渚却是摇摇头,咳着嗓子哭道:「我腿软了,动不了了。」
眼瞧浓烟有越发增大的趋势,洛子决低头咒骂了几句,我们一人一边拖着钕渚就是往门口拉,怎料人才到门口前,他却是再度止住了步伐,我只觉得狐疑,是也跟着往被门半掩的外头一看,就见公主侍卫们竟是退守了回来,前头有五六名央国兵正逼近着,攻势凌厉,看这情势俨然寡不敌众,且仅存的三名公主侍卫身上已是挂了彩,也不知还能撑得了多久。
洛子决见状手一放,就是盯着我喊:「揹她!」他语焉未落,人突然就冲回床榻那头,一把拉起那团厚棉被,紧接着又跑到钕渚用来沐浴的大木桶那头,施力一压,把整条棉被往水里浸,我心里头一个明白,老早就往他那裏凑去,洛子决二话不说就把溼透的被褥往我与钕渚俩头顶一盖,我这身上重量一增,虽不至于腿软,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抬不起头来,我腰往前更弯了一些,一手撑住钕渚的背,示意她搂紧一点,好让我能有手把被子撩开,让洛子决进来挤挤,未料这手才正要动作,却立即被他按了回去,耳边只听他喊:「先待在这儿别动!」话说完他也没等我反应,人便直接往外头冲去!
感觉四周温度越来越高涨,为了能吸得到更多空气,我身子採微蹲姿势,以一手抵地,好来减轻一些重量负担。也不知是快揹不动还是空气越发稀薄的缘故,我竟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挨了好一会儿,我只觉得这样耗着不行,是宁愿出去外头被乱刀砍死也不想闷在裏头再被活活烧死一次!思及此,我心一横,稳住身子咬紧牙就往门口冲去,不过这才冲到一半,头顶上的被子就被人猛地掀了开来,只见洛子决手执长剑,双眼猩红,浑身是血地站在我俩跟前,身姿于火光中如罗剎一般慑人眼目。
见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手一揽,人移到我身侧就是推着我赶紧往前迈步。我们三人才刚出屋子没多久,后头即传来一震巨响,回头一看,屋樑顷塌,是一下便被大火吞噬,沖天直直地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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