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连绵三天的大雨,来客自然稀稀落落,虽然这方圆百里之内不过就此一家客栈,但在荒凉的边陲地域,尤其夜间一到,三两个时辰过去,连只蚊子飞进来都没有,也是常见的事。
伙计领了老闆娘的吩咐,正準备打烊,门前却来了一行人,密密静静地煞是低调,领头的行装腰际配着把刀似是一位军将样,身后跟着一位玄衣大斗篷,身形较为娇小,斗篷帽延压低着,却是瞧不甚清模样。另着四位简装俐落的随从,腰际也都配着刀。
领头者发声问了句:「有客房吗?两间?」
眼见打烊前突然生意上门,老闆娘热络地一口连珠炮似忙出来招呼:「有有有!快快请入!外头风雨冷飕着,大爷要两间客房是吧?没问题!还需要帮您备些烧酒饭菜不?锅上还热腾着一笼包子哪!」
领头男子低声地回应:「热茶和菜饭便可,其他就不必!叨烦您了!」
老闆娘堆起满脸笑,对伙计高亢地呼了声:「小六!带贵客上楼!记得多备些布巾给客人擦擦唷!」
一个动作轻溜的少年小伙计,跳到一行人跟前:「客官随我楼上请!」便利索地快步越过大厅,提身登了楼!
一行人跟着小六登上二楼客房,玄衣斗篷和那位领头男子进了一间房,四位随从则落榻另一间。
两人立于屋内并不作任何行动,只略打量了一下屋内,速简的竹榻枕被整齐地安置着,一方蒲菀蓆上置着赭色木製长矮几,横批大大的一幅秦岭泼墨山水几乎佔了右侧半面墙,墙角几个挂子,整个儿洁净雅致倒也看着舒适。
半响,伙计叩门端进来了茶水饭菜和几条乾巾,笑呼呼地跪榻而入:「客官慢用,有事儘管呼一声,我就在楼下呵!」东西摆上桌,逕自出门,领头男子随即向前将房门拉上。
听伙计送了东西进另一房,脚步声下楼远去后,这才低声缓道:「夫人先坐下休息吧!这样赶路身子可挺得住?」
「没事儿!幸亏孩子睡了!」一句细柔婉转的回应,出声者一手撩下斗篷帽子,鬆了鬆束带,将斗篷搁到墙角的挂子,原来一手怀里还抱着个婴孩,跪坐于蓆榻上后,遂道:「将军也歇息一下吧!」
梳着低垂的头髻,两鬓鬆散的髮丝纠结,滴悬着几滴水珠,靛青色的锦衣裙角渗湿地沾了些狼狈的泥巴,但从衣料和锦衣上的刺绣,以及说话的神态,女子秀洁贵雅的气质仍是不落俗地浑然温润。
男子往门边移步,将木门略拉开了些小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瞧着:「夫人您先稍用餐饭,我去去探查一下。方才在来的一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些不安的感觉,怕是在此处也无法逗留太久!」
「嗯!你去吧!」女子略颦了眉,抬起头看着男子离开房门,眼神中挂起了忡忡忧色。
她拾起了杓子,舀着些热汤喝,暖热的鸡汤下肚让身子稍觉暖和了起来。赶了一整天的路,途中只用了个包子,确实也饿了!为了让自己有足够的体力继续赶路,和足够的奶水可以餵这孩子,她深知她自己也不能饿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听得轻轻地两声叩门,女子箸子停了一停。
门外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夫人!是我!」
女子听是男子的声音,慢慢放下箸子,遂拿起茶壶徐徐倒了杯热茶,方道:「将军进来吧!」
果然是那领头的男子,面容似有沉沉阴霾却仍带着平静,轻推开门而入,进门又立即把门轻扣上,遂道:「夫人!此地确实不宜久留!方才派了护卫悄悄到附近查探,果然发现有人在跟蹤我们。倘若夫人还撑得住,怕我们是得连夜再赶路了!」
「这里不是已经进了我们豫国之地,北凉追兵应该不会再一路追到此才是?」女子疑惑地问。
「呵!北凉的追兵应不会追到这幺远,就怕是丞相的人!」男子轻叹了一口气。
女子瞠大了眼,握住茶杯的手一紧,茶水倾溢了一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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