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卢氏是个明事理的,她轻笑道:“都收拾好了?东宫可不比府里头,在府里你是主子,自有人伺候你,可到了东宫,只有太子是主子,直儿,你要谨记......”
称心望着卢氏略带探究的眼神,颔首应下。殊不知卢氏一边叮嘱他,一边心下却浮出一种怪异的观感。自家儿子也算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从小就按世家公子的标准来养,吃穿用度一样都没短过。可房遗直身上,却总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恭谦,卢氏甚至能够想象出,房遗直伺候太子穿衣吃饭的模样。
她骇然地发现,自己脑内的场面,居然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卢氏揉了揉眉心,努力地将这种怪异的思绪抛到脑后。她看着一旁已经拾掇完毕的包裹,轻叹道:“直儿,别怪你父亲,为人父母者,都是关心则乱。”
称心不忍卢氏难过,唇角呛着一抹浅笑,颔首道:“我明白......”打从称心应下敕令,到他离开房府,房玄龄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个字的话。位高权重的阁老闹起脾气来,也跟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最后,还是在卢氏的劝慰下,在称心临行前露了脸,脸色却是依旧阴沉僵硬。
皇帝给太子寻侍读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东宫。李承乾的贴身侍从将温好的汤药端入室内,瞧着手握书卷却静默着出神的太子道:“殿下,我听说那侍读的郎君今日就要到宫里来了。”
李承乾被那声音一搅,勉强回过神来,懒懒地应了一句:“是么?是哪家的?”
那侍从“嘿嘿”地笑起来:“这个......倒是不太清楚,宫里头都在传,我也就是顺嘴一说。陛下可是把您放在心尖儿上,瞧不得您受累。”
李承乾笑了,嘴角上扬的样子,看起来才有一丝鲜活气。他笑骂了一句:“这嘴皮子功夫跟谁学的,行了,把药放下,下去歇着吧。”
侍从成天跟在李承乾身侧伺候,最喜欢的就是太子殿下的这句话。那脸上的笑意掩都掩不住,走路都透着兴奋劲儿。
“殿下,您好好休息......”说完这话儿,人就没影了。
李承乾瞧着窜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唇角那点子笑意许久都没消下去。可过不了多久,眼底又浮上了一丝嘲讽——世家公子,他如今的状态,哪里会有真正的世家公子愿意入东宫的门?
说是世家弃子倒还差不多。
他心窝子里无止境地冒着事儿,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下来,抬手就把手里的药喂给了屋里那盆蔫了吧唧的植物。
本来就不绿的叶子,看着倒比昨儿个还要黄一些。
李承乾把木碗往案上一搁,又一拐一拐地回到了榻上。还是那半天都没有翻动一页的书卷,还是那个已经被他倚到变形的软枕,还是那两条间或神经质震颤的腿。
李承乾心下带了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嫌弃。
却说那贴身的侍从得了自由,嘴里正愉快地哼着毫无章法的小调。他的心情,简直能用阳光明媚来形容。
他是李承乾病后,被调到跟前伺候的。太子殿下不爱配小厮,这是东宫中人遵循的惯例。不过那是搁在李承乾腿脚好的时候,如今腿脚坏了,总得有个人跟前扶后,照看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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