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常地上课、打工,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不知不觉又一个月过去。
与严君离专用的那支手机,每天都处在收讯满格、电力充足的状态,但是它一次也没响过。
这一天,母亲难得来找他,他还在思考今天吹的是什么风,八成气象异常,居然能劳驾母亲又是探视、又是送鸡汤的,他从搬出来到现在,她还是头一遭来呢!
废话也没拖拉多久——基本上他们也没什么家常可话——母亲就直接切入正题,要他别耍性子,乖乖去向严君离道歉,他们家不能失去严家的庇护。
是你们不能,不是我不能。
他在心底冷嗤,却没有反驳,只是淡淡拒绝了母亲的要求。
拒绝的代价,是挨上母亲一巴掌。
母亲怒而离去后,他呆坐在客厅,然后像是逮着了谁的小辫子,用着自己都无法形容的迫切,冲回房拨了那个一直满格、却始终没有动静的手机。
电话那头接起,却是一阵静默。
有些放空的脑袋,依稀想起,以前都是怎么开头的?
好像是对方会用温暖的嗓,问他——吃过了没?
或者是——「你在哪儿?」、「在做什么?」、「昨晚睡得好吗?」
被母亲这一搅,他还没吃晚餐,昨晚也没睡好,头有点痛,但是另一头始终静默,什么也没说。
他有些烦躁,开了口。「严君离,你干么不说话?」
「……有事吗?」
有事吗?有事吗!有事吗他听得闷火直烧,没事也变有事了!
「有!我妈刚才来找过我。」他口气很冲。
「她昨天也打过电话给我,但我拒绝她了。」
难怪。「这就是你要给我的自由?嘴上说要放,却只是换个手段让别人来对我施压?」
「……你希望我怎么做?」
「事情是你起的头,你得负责收尾。」
另一端沈默了下。「好,我会处理。」
接着,又是一阵无限蔓延的沈寂,静得……他头愈来愈痛了。
然后,对方再次启口。「还有事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对方便道:「那我挂了。」
他才张口,另一端已经断了讯。
以前,随便一通电话都能说上一个小时,也没刻意聊什么话题,就一些琐碎的家常事,而刚刚,严君离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十九个字,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
好一个无话可说!表达得够淋漓尽致了。
他将手机扔到床角,纷纷地想,我也没有要跟你说什么!
学期结束了。
这其间,大概又过了三个月吧,他和严君离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络,那天扔到床角去的手机,除了默默捡回来充电,又再度扔回原处以外,好像也没什么作用了。
他是不知道严君离跟他家里是怎么谈的,反正父母都没再来烦过他,让他过了好一段清心不受打扰的日子。
等待毕业典礼的那几日,他看手机的次数变得频繁,捡回来又扔出去、扔出去又捡回来,周而复始,连他都觉得自己像白痴一样。
那支手机,还是一直没响。
毕业典礼那天,他注意力一直很不能集中,老是飘掉。好歹自己也在受奖名单里,却分心到连该上台都不知道,还要旁边的同学提醒。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在留意亲友席。
严君离没来。
从小到大,他的毕业典礼,那个人从没缺席过。
他成绩一向不错,国小领县长奖,那个人,是在台下拍掌最用力的,满脸尽是以他为傲的神情,光是这样,就让他的情绪很满很满,足以抵过父母连他毕业典礼哪一天都记不住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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