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女人果真死了。
清早我出来时,她还在睡觉。开着床头灯,悉悉嗦嗦发出低低的呓语。
人们聚在院中各自装模做样,亦或有明显弄虚作假者还未进屋便在院中嚎啕不停。我在心底笑她们作戏不够专业,表面上保持不动声色。
父亲叫我到屋里去,幕青轻轻推我一把,低低的在耳畔说去吧我在外面看着。我走了两步回头看看她,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两只手放在大衣兜里。
我还从没见过死人呢。隐隐的好奇,于是跟了父亲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视线昏暗。所有的人都坐在院子里,房间里便显得异样寂静。好像可以听到喘息声。这声音应该是来自父亲的,因为床上那块白布下的老女人已经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父亲在眼前揭开白布时,我的手心和头皮都在隐隐发麻。
我的手足无措并不是由于见到一具尸体,而是因着感到背后有许多的眼睛盯住我,仿佛要将我钉死在这陈尸的床前一般。我感到门外那许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然后好就此引发争端。
幕青常常说我很诧异她待你一直不公,但世事皆如此,每家都有解不开的乱麻。你与她的纠缠不清,或许也是好的。
可是并不仅仅如此,我就像是根长年发霉的导火线。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渴望着我能够自己把火点燃,引发什么,却又不用和她们有关联。
看看她吧。记住她是你奶奶。父亲说着,一脸阴郁痛楚模样。
我冷冷瞥他一眼,心想你与她的争执终于结束,何必假装伤心难过。你们彼此仇恨难道又能够随着其中一人的死亡消失匿迹吗?别开玩笑了。摸电门自杀上吊动刀子的回忆都还在我脑海里闪现,怎可能消失不见。
我对他们从未存有血缘亲情,不知是自身问题还是由于经历过多,其他人嘴里应有的所谓生离死别,于我却一点都感受不到。见到老女人皮包骨的团缩在那里,肤色暗淡,面如土灰,眉头还是紧锁着。只屑看上一眼就会觉可憎。
你死的时候也会觉的难过吗?我暗暗的笑。咬牙切齿。
她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我面无表情走出去的时候,所有尖锐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向我聚拢,幕青走过来把我揽到怀里,她们就用异样的眼神对她表示强烈的排斥。
我大概是最后几个得知消息的人之一。我从屋里出来后没有多少时间,大人们就陆续都进屋去商量事情。
小辈的几个孩子在院中聚作一团,幕青陪在我身边,不肯回去。
他们先是把房门紧闭,谁也不让进去。半小时左右之后一声轰然巨响,哗啦啦清脆的玻璃器皿碎裂开来。几秒钟的时间,表姐怀抱幼年的小侄自屋中夺步而出,满面怨怒的咒骂。
孩子吓的脸色惨白,惊恐异常。
那些人嘴脸变的迅猛,尸体尚冰冷沉放于房中,几个儿子便扭作一团。
家族式的群殴顿时便引来楼群中诸多围观者。隔壁邻居还有邻居的邻居家房门顿开,忽忽的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堆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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