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不过一介妇人,大半辈子都憋屈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洼里,突然自己失踪多年了的儿子从天而降,现在又是这等可望不可即的身份地位……
陈母战战兢兢,弓着腰身,神态低下谦卑地邀人进屋。“白老爷,白夫人请进来说话吧,老妇只有这么一个栖身之所,简陋不堪,只望您二位不嫌弃就好。”
“婆婆,您说的这是哪里话?”烈芙蓉见到眼前种种,眉眼瞬间闪过一丝不悦,却又立即掩藏妥当,上前和笑地搀扶着陈母,在村民的注视下和和气气地进了屋里。“妾身的相公这些年因为发生了许多一言难尽的事情,没能在您身边尽到孝道,还请您不要嫌弃我们这两个不孝子女就好,媳妇日后也一定会好好补偿婆婆您的。”
众人进屋落座之后,烈芙蓉与桃红张罗着给陈母送这送那,也不知道两顶轿子怎么装得下这么多村里人见都没见过的物什,孝敬的媳妇还说:“来得仓促,没有好好准备。”
“娘亲,这些年您过得可还好吗?”白雨幽随便捡了一处坐下,然后对陈母温吞问道。
陈母进退不得,只能僵直地坐在椅中,硬生回道:“好,好……一切都好。”
“这些年来,母亲可是为了找我费尽心力?”白雨幽又问,眼中镀上了一层期许。
“找!找你!”陈雨干脆地回道,带着刻意的恭维。“不费力,不费力!”
狭小的室内,徒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白雨幽漠声道:“哦,那真是让母亲为难了。”
半晌沉默,室内的空气几乎凝滞,陈母的冷汗簌簌直流,白雨幽又说:“芙蓉的手艺不错,等会我让芙蓉给你做几道可口的,娘亲也该享一享儿女福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母慌张地推拒着,却见那抹瘦削单薄的身形早已晃出了家门。
陈母似乎才恍然想起,虽然长高了不少,但儿时的小雨就是这般,瘦小的白净模样,每天早晨便这样晃出家门上学堂,总是孤身一人默默地背着功课,一心一意想着完成自己的愿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不爱说话亦不好动,除了刘家那小子便再没了其他的玩伴。
再看见烈芙蓉唤着相公追出去,把手里一包牛皮纸包好的点心放在白雨幽的手上。
陈母不期然自豪着,小雨还真有能耐讨到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陈母望着那两人站在一起组成的赏心悦目的一幕,不自觉会心一笑,那绝对是乡下野妇才会有的淳朴憨傻的笑容。
白雨幽在村内闲逛,将手里的点心每家每户都分上那么一点,与阔别的乡亲父老们说着客套话,然后转身再承受那些质疑、甚至鄙视的目光,听他们拉过孩子在自己的身后教育:“看到没有,那就是不守纲常的罪人”。与男人私j通,在这些人的眼里便是永久洗刷不掉的污点。
白雨幽不知是回到故地,从前的懦弱也重温一般,红着眼眶躲进一颗大槐树后。
却不知自己那脆弱的一面,全然展现给了施加了隐身法术的伏云霏和女虹。
女虹到底心性的良善战胜了嫉妒,传音给伏云霏:“我去看看青灯,你好好安慰他吧,我们明早在村子口会和。但是,你知道的……伏大哥你不可以做过分的事,不然我会伤心的哦。”
伏云霏俯首吻了吻女虹又是皱巴巴的小鼻子,那双眼中泛滥的竟是感恩。
而白雨幽还在那里,靠在树身上,似乎想要努力抑止那泪意,却又于事无补地蜂拥而出,然后他将自己抱在自己的双臂中,脸上带着倔强低声嗫嚅着:“我就是爱他,我就是喜欢他,我还要找到他,即使他变成了一具尸体,我也要把他找回来,和我葬在一处……”
这些话是伏云霏靠近白雨幽之后才听清楚的,然而白雨幽却不知道,那个让他想得心都疼了的男人此刻就近在咫尺,他们分明就在彼此身旁,却又隔着重山片海般的遥远。
时光仿佛在两人之间逆转,时间回到了五六年前的盛夏。
鬼见愁在大槐树后找到了正在哭鼻子的苦瓜精。
鬼见愁就问:“苦瓜精啊苦瓜精,你怎么那么没出息,又哭鼻子羞不羞?”
苦瓜精就拉着鬼见愁哭诉自己被母亲责骂的悲惨遭遇,鼻涕眼泪满脸横飞。
鬼见愁似乎同情了苦瓜精,便替他擦着眼泪,安慰道:“下次,你娘再打你,你就来找我。”
苦瓜精高兴极了,抱着鬼见愁的一只手臂靠在他的肩上,幸福道:“哥,你真好,要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我最喜欢你,最喜欢你,永远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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