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个长者正在里边推杯换盏,而一群年轻书生——不只是国子监的,基本上今天有闲而且没有正式的入士顺平读书人都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就恭恭敬敬的围着满地的菊花呈放的站着。其实凉亭的后边能看见搭起了一排彩棚,那些棚子外围都罩着各色纱帘,显然是私人领地,闲人禁止入内。难不成所谓的重阳登高聚会,就是在这里傻站着?
“啪!”有人忽然拍了他一下,杨鲲鹏倒是没吓到,只要冯子震没有出声预警那就说明这个靠近的人没有危险,一回头,他看见的果然不是危险的人,正是与他同室的钱舒云。
笑面佛双手拢在袖中,笑眯眯的看着他:“呵呵,杨贤弟,好巧啊。”
杨鲲鹏笑着点头:“是很巧,真好钱兄来了,还请为我解惑,我们……难不成就一直在这里发傻不成?”
钱舒云愣了一下,迷惑的开口问道:“杨贤弟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这重阳登高的深意才来到此处的?”
杨鲲鹏摇头:“你也知道,广文馆的那群人不过几天时间就找了我十几次,弄得我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正好莫鞣炼提议到这什么重阳登高会上一决雌雄,此后无论输赢他们便再也不来寻我麻烦。”
“原来如此。”弄明白了因果,钱舒云脸上的笑容不再是无甚意义的傻笑,而是忽然多了点年轻人特有的淘气与调皮,“那莫鞣炼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杨鲲鹏一愣,到钱舒云给他讲明了原因才明白莫鞣炼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原来,如今在那些罩着各色纱帘的彩棚里谈笑赏菊的竟然是如今京中各部大臣的女眷!当然,说到女眷,这里边当然包括了那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们!这时代虽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一个众家称赞的年轻公子,即便成不了某位小姐的乘龙快婿,可至少能够能够在那些大人耳边混个耳熟。
“用不了多久,那边的小姐们就要出题了,最开始也就是一人吟诗一首而已。那些小姐们就是评委,最后的胜者还可……啊!看!来了来了!”话没说完钱舒云便忽然蹦了两下,指着几个挎着花篮出来的小丫头,杨鲲鹏注意到其中一个小丫鬟竟然就是不久前提议让他带着冯子震去歇息的小姑娘。
让我去都是女眷的地方?这小姑娘和她的那位小姐可真是胆子够大的。杨鲲鹏在这暗自摇头,却没想到人家怎么可能让他和姑娘小姐们呆在一起,他要是去了自然也就给他们安排个仆人休息的地方而已。
第一题果然是如钱舒云说的,以菊花为题题诗一首。
杨鲲鹏挑挑眉,转头正看见莫鞣炼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白眼,杨鲲鹏无奈苦笑,数着自己心里记住的诗,暗道果然是有一就有二,一日为贼终生都为贼了。早有仆役从后边抬出了几个小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备。自认为肚子里有几点笔墨的读书人,当即都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杨鲲鹏才从他们看出点高素质的意思。并没有人拥挤,每个人都是老老实实的排队,没排到的人站在后边也是默默地推敲自己的诗句。写好了自有僮仆接过,放进丫鬟的花篮里,再由丫鬟们统一送入后边小姐们的彩棚。
轮到了杨鲲鹏,他丝毫也没有犹豫,接过笔来哗哗两笔写好,放下毛笔退到了一边。
钱舒云和冯子震已经挤到了前排,站在距离他最近的位置,帮他打气(只有钱舒云,冯子震只是安静的站着)。杨鲲鹏朝他们一笑,安稳又矛盾的等着发布考试成绩。
“阶兰凝暑霜,暗菊照晨光。露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
细叶抽轻翠,园花簇嫩黄。还持今岁色,复节后年芳。”(唐太宗《赋得残菊》)
彩棚中,一群妙龄女子正聚在一起研究着那些送上来的诗词,看到坏的,皱皱眉扔在一边,看到好的,便是一阵叽叽喳喳议论不已。
“哎呀!白姐姐,怎么那好诗都跑到你的篮子里去了?这是哪位才子的手笔?读起来让人齿颊留香,而且但凡咏菊大多会有浅淡哀愁之感,可是这诗写的虽是残菊,却是催人奋进呢。”
“国子监,杨鲲鹏。”
“哎呀,怎么是他?”知道了作者,一群女子顿时又是一阵叽叽喳喳,有的眼里甚至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
杨鲲鹏智对彭山长的事情虽已传开,可是这些深闺中的小姐们还是多少受了父兄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对于杨鲲鹏从一开始的丝毫看不上,变成了“不过有些小聪明”这样的认识而已。
“开题咏菊已是列年的惯例了,要是找人代笔也不无可能,看他下面的吧。”
不用问,杨鲲鹏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中轻松挺进第二关,而且小姐们的眼光显然够高,和他一起进入第二关的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稍后,两个仆役却是在听音亭外挂出了一副对联“半边山,半段路,半溪流水半溪涸。”旁边有丫鬟解释,原来这是岭南某处山壁石碑上的绝对,五十余载无人对出,请在座的众人对出下联。
那讲解的小丫鬟正是白小姐的丫鬟朔雪,她刚才悄悄将路上那个白马公子与杨鲲鹏是同一人的消息告诉了小姐,白小姐先是一惊,不过稍后朔雪见自家小姐脸上竟露出丝丝红晕,而且不时嘀咕:“果然人言不可信……”
朔雪自然是明白自家小姐怕是动了心了,而老爷一向疼爱小姐,如今小姐年近十八,却迟迟压着不为小姐婚配,甚至让她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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