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冰壶邀请慕行秋上马车,她要换一处落脚点,“明天早晨混沌崖北边恰好有一场小雨,我喜欢太阳初升时的雨,一切朦朦胧胧,世界好像就是视线所及这么大,没有道统,也没有繁杂的尘世。。。”
慕行秋没心情谈论天气,他问:“你既然不打算投靠乱荆山,为什么不跟庞山联手呢?你憎恨左流英,可庞山不属于他。”
兰冰壶笑吟吟地看着慕行秋,尽管皱纹丛生、皮肤松弛,她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令她时而自信时而威严,不露半分疲态,甚至让人忘记她是一名将近六百岁的老妇,“这就开始劝说了?”
“我只是有点疑惑。”
“一切的疑惑都源于立场不同,你总是站在庞山一边,当然觉得我是个喜怒无常的老疯婆子,你可以试着站在我这一边,替连海山着想,或许就没有所谓的疑惑了。”
慕行秋想了一会,也露出微笑,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此在意庞山,“让我猜一猜,不管寿命有多长、内丹有多纯粹,你现在是一名修士。”
“就称我散修吧,我不在乎称呼,没错,我现在是一名散修。”
“你只想保住连海山,一辈子在这里追逐雨季。”
“连海山地势复杂,一年四季都不缺雨,是我唯一喜欢、唯一在意的地方。”
“你跟漆无上联系过?”
兰冰壶点头,“他派来使者,我礼尚往来,我们达成协议,妖族如果与乱荆山开战,我不帮助任何一方,并且约束我手下的所有散修,相应地。妖族军队不准靠近我百里之内。”
“漆无上在断流城大败,一段时间内没有实力南下,所以你想与乱荆山达成类似的协议。”
“这就是我在混沌崖将要达成的目标。”
“可不管是漆无上还是乱荆山,都不会尊重一支实力低微的修士团,所以你设计了一套阵法,要让他们明白,得罪连海山将会付出巨大代价。”
“瞧,换个立场,一切就都简单清晰了。我有自知之明,不求与妖族或道统平起平坐。只是想告诉这个世界上的强者,我的野心很小,只限连海山,放过我,对他没有任何坏处,非要我臣服,那就只好鱼死网破了。”
慕行秋寻思了一会,“这倒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可是……”
“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是群雄并起的时候,等到有一股势力站稳脚跟,还是会顺手把连海山除掉。用不着预言之术。我也能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但不会很快,这是一场千年战争,而我。将在战争结束之前就死掉,带着我的陪葬者,永远不用再理睬这个世界的动荡与灾祸。”
慕行秋觉得这番话听着有些耳熟。很快想起来了,“你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妖族进攻断流城的时候,东介国国王抛掉整个国家跑掉了,他的想法跟你差不多,只是没有你的实力。”
“可怜的凡人,即使贵为国王,还是没办法为自己谋得安稳的立足之地,这就是为什么散修们愿意跟随我的原因,我能向他们提供保护。”
“说说你的阵法吧。”慕行秋再次确认兰冰壶是不可能被说服的,她有自己的利益与想法,即使庞山宗师亲自来劝说,结果大概也还是一样。
“我在二百年前想出了这个阵法,为的是能将大量散修的力量集中起来,你见过铁脊蛟龙的鱼龙变吗?一群飞鱼化成一条龙,我就是从那里得到灵感,这股力量首先得能保护住所有人,要不然散修死光了,阵法也就没了,然后得能与强大的道士一战。”兰冰壶停了一会,似乎在考虑该将阵法介绍到何种程度,“我计算过,只要每个人的实力都能达到我设下的标准,那么大概二十到二百名散修能与吸气一到七重的道士一战,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阵法中的散修越多,单人产生的力量反而会越强,所以三百到八百名散修能与餐霞道士一战,九百到一千五百散修可敌吞烟道士,一千六百到三千名散修应该相当于星落道士。”
“乱荆山光是星落道士就有数十名,而你只有五千、顶多九千名散修。”
“实数不到四千,其中还包括数百名不能入阵的学徒。”兰冰壶笑着承认,“加上我,不过相当于两名星落道士的水平。我说过,连海山只想夹缝中求生存,不想与强者争锋,消灭连海山,得到的只是一声阴雨连绵之地,却可能付出一两名高等道士的代价,没有道统愿意在一群与世无争的散修身上做这种浪费吧?”
“我能为这个阵法做什么?”慕行秋问。
“我给这个阵法起名鱼龙阵,它必须严实合缝,没有半点破绽,否则的话,一名道士冲进来,就可能令整个阵型崩溃。那个叫张素琴的道士来过之后,乱荆山就一直在悄悄监视我。”
“所以杨宝贞才会发现申庚遇险,出手相救。”慕行秋恍然,“你故意安排我们斗法,引诱杨宝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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