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天依旧昏暗的天牢里,殷晟不知为何整个人忽然开始烦躁起来。在牢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那忽如起来的不安感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后他还是重重坐在了石床上,目光穿过门栏,越过天窗,对上那微弱的光源。他双手捏起了拳头,在石床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等被痛觉刺激得回过神来的时候,关节处早已破皮了,缝隙中浮着稀疏的血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抱着一线希望对着四周开始轻喊:“许鹏!许鹏你在不在?”
“许鹏我有话问你,你出来!”
“你在的话就应我一声啊!”
“啪!”
“哗啦啦——”
牢门忽然从中断开,碎了一地,还在空中缓缓往下飘的木屑仿佛告诉着他来人的暴躁还未消散。
“呃……”看到那张成熟不少,却隐隐含着暴戾的脸,殷晟有些疑惑,不过也可以确定那是许鹏,“你来啦。这几年……你还在小蕾身边?”
许鹏没有说话。之前他们在他面前上演的那幕活色生香仿佛依旧在眼前,他越是逼着自己不要去想,脑中的画面却越发清晰。他知道若不是当时方小蕾忽然打住,躲在暗处的他迟早会疯魔,关键时刻,还是师叔东方如易救了他,将他带离天牢,扔进了大河里。
明明是情敌,他还是会在他喊他的时候出现,他不止一次恨死了自己的心软,可事情再次发生时,却还是忍不住再一次重蹈覆辙。
心情逐渐平复,许鹏在门口轻轻点了下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殷晟的心情也明显放松了一点,可是他回想起方才的不安,又问道:“我刚才忽然觉得心里很紧绷,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我家里人出什么事了?他们也被带去审讯了吧?那,有没有受苦?”
牢头虽然被方小蕾威胁,可他并不害怕。天牢里的犯人都是被隔开监管的,只要方小蕾回了自己的牢房,她就不会知道殷晟这边的事。而殷晟也没有见过牢头嗜赌的一面,看到他那张森森的脸时,还是没敢说出方小蕾提供的情报,于是见爹娘这件事便算是落空了。
他只知道,殷家,包括跟殷家有关的所有人,都会一一被提去审讯,那间小方室有多森,审讯的人又是多么恐怖,他都见识过了,虽然最后什么也没发生,他还是忍不住为其他人担心。
“殷家不会有事,你放心。”
“你怎么知道?”
“说了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你若不信,别问我就是。”
“哎我说你,前两年见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了啊?……噢我知道了,你是小孩子长大了就有烦心事了,哈哈,被我说中了吧?好啦好啦,不要想太多嘛,皱着眉头不好看,给大爷笑一个~”
“……”这对夫妻……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小蕾她……”
“你啰嗦够了没有?不信我带你去看好了!”
殷晟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离了地,不由高呼一声“娘哎”,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往下看。“你你你,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小蕾她……”
“她在平王府。”
“啊?”
一群非人类啊,天牢重地难道就是如此容易进出吗啊啊啊啊啊——
“皇上驾到——”
方小蕾听到皇上这个字眼,心中一下变得五味杂陈。爹娘的事跟他脱不了干系,可现在能救殷家的也只有他一个,可偏偏平王还不让她见皇帝,她的心头纠起了一个又一个结,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相对而言,东方如易和平王的反应则干脆多了。
平王先是神色一凝,想叫东方如易把方小蕾藏起来的时候,便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
动作还真是快啊……
这个想法在他脑中出现不过一秒,便立即被抹净了。下一刻,平王脸上再次出现了那个带着些威严,却不失淡薄恭敬的表情,向着门外走去:“臣弟参见皇兄!”
方小蕾被东方如易一路携带,她看着天牢渐渐在视野中出现,知道自己筹划了半天的计策是没法实现了,不由闷闷地低下头去。
“怎么,死不了,很难过是不是?”风里传来东方如易的声音。
没料到方小蕾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我好不容易聪明上一回,还没等你们夸我呢,就被你们推回来了!气死我了哇呜呜……”
“……笨蛋。”想了半天,东方如易给出个结论后,就把它扔回了自己的牢房里,“好好待着。”
方小蕾收起了哭,想到又要开始无聊了,坐在石床上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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