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白患得患失,时悲时喜的,这夜就没睡着觉。一边是莫东玉,一边是小和尚,突然间拔河似的,而自己就是那绳子,被拽的浑身疼。
日复一日他仍等着莫东玉前来搭救,却突然有一日,来了两个兵丁将他头上套了个袋子,撞撞跌跌的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等取下袋子之后,他刚发现自己似乎在什么衙门的大堂上,那坐在上头的官员便一拍惊堂木,他即刻被人按着低头跪了下去,然后听到那官员说:“考生苏少白,于今科会试私自夹带,扰乱考场,你可认罪?”
“嗯哼,大人明鉴,学生从未曾私自夹带,这一切都是冤枉的!”苏少白清了清嗓子说。
“胡说,明明有人当场搜出了你身上的小抄,还敢狡辩!”那官员命人拿出苏少白的卷子,卷子上头被朱笔画了个大叉不说,还标上作弊二字。
“这算什么证据!为何不见我所夹带之物?”苏少白愤愤不平的说。
见他不肯认罪,底下的师爷使了个眼色,于是那官员说:“看来不吃些苦头你是不肯认罪了,给我先打二十板子!”
两头站着的壮衙役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纷纷把杀威在地上敲的咚咚作响,然后就架起苏少白,摁倒在地,这阵势吓的他不住挣扎,“大人,学生真有冤情啊!”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审他的官员竟然是他认得的——大理寺卿苏大人。
“苏大人……”他绝望的叫道。
见他认出了自己,苏大人让衙役们暂且停手,自己往后堂而去,那师爷便扶起苏少白,“大人请你后堂一叙。”
苏少白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腿直哆嗦,惨白着脸走了进去,就听得苏大人说:“邹师爷,你把事情给他说说吧。”然后就端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似在养神。
那师爷皮笑不笑的说:“苏相公应当心中有数,你的事情可大可小,都在你一念之间了!我家大人心善,你只需认罪画押,也就不再难为你的人,否则咱们今天就把你押到死牢,只需要关个十天半个月,你照样得认罪画押,但只怕是要脱层皮,为了个抄袭之过又何苦让自己多受罪呢?”
他讲的十分通透了,苏少白终于放弃辩解,“我认,”他说完后就绝望的闭上双眼,然而仍然记挂着,又睁开眼睛说,“只是今科会试……”
“哎呀,你能保住这条命都是大人格外开恩了!”师爷吩咐人取来早就写好的笔录,半哄半强迫的让苏少白按上了鲜红的手印,然后并无一句废话,仍旧将他收押起来。
转眼间离考完之时已有三个月之久,江南贡院仍然是围的水泄不通,里头的人忙着判卷,外头的人各自忙着各自的营生,应考的学子们急切期待着金秋放榜的日子,来收割他们光灿灿的果实。
苏少白也等到了,金榜的边上就是个白榜,凡是抄袭,夹带,违纪的考生都在上头,对于他们朝廷一律给予革除功名,发回原籍,永不录用的处罚。因念在维护读书人的尊严,总算免了戴枷锁或脚镣一类的东西,真要念阿弥陀佛了。
就在苏少白离开杭州的那日,莫府中门大开,鞭齐鸣,原来是喜报来了,报喜的差使最好了,都有银子拿,尤其莫府这样的豪门,更是出手大方,他们大声的喊着:“捷报贵府莫二爷高中会试九十八名!”脸上笑成一朵菊花似地,管家当然了解,赶紧吩咐人准备好酒好菜,先招待他们喝一杯。
可是莫东玉不在府内,他此刻正在北城门边上等着,身边站的是小妖,仍然牵着当初到来时骑的那匹驴。也许是夏日的缘故,他看起来瘦了些,城门下面来来往往人流不息,一阵子之后,远远的小妖就看见两个穿红衣的差役,后头走着的,可不就是他家少爷。
当有人告诉苏少白他能回家之时,他正蹲在墙边看蚂蚁搬家,“要下雨了。”他将一只不小心爬上他的脚趾头的随手碾死,然后扔到另一只前头,看着小东西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咧开嘴笑了。
“还磨蹭什么,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们走吧。”差役不耐烦的扔了一套布衣服进来,然后站在门口等着他。
“呃……”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很快的换好衣服,又央求着好歹洗了脸,梳了头才跟着起身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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