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微微侧过了身子,避开她的目光,肃然对众人说道:“几位长辈所言有理,既然清宁已经出嫁,就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要不然,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李晚野心太大,贪图萧家的工坊产业!”
萧清宁嘴唇翕动,霎时间,如遭雷击:“夫君,你……”
公输元等人也愕然看着李晚,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本以为,李晚和自己一方早有默契,不说完全同声同气,至少关键时刻,也该是相互维护的,但却万万没有想到,遇事之时,不仅没有帮上一把,反而还在背后扎刀过来。
李晚仿佛都能感觉到这些人惊愕,震怒,诧异,不信,诸多复杂的情绪,汇聚在猛地瞪圆的眼瞳中,化成千丝万缕的目光,一并投了过来。
对此,李晚只是报之以没有丝毫变化的冷峻神情,石雕一般,不为动容。
“李……李道友,你怎么这么说?”
公输元等人好不容易,方才回过神,惊觉李晚如此表态是为何意。
李晚没有回答,心中却暗自冷笑。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公输元等人心中的惊愕激愤。
自从说定了婚事,把大小姐嫁出之后,公输元等人虽然没有功高震主的心思,但却也免不了感觉,是自己办成了此事,不但为大小姐找了个好归宿,更为自己找了个好盟友,而李晚娶到美娇娘,在坊中又有清贵身份,怎么也该沉下心思,为他们这一方保驾护航才对。
就算不为坊主一脉,终归也要为自己的妻子着想,妻子所愿,即是他的所愿。
这些人却也不想想,坊主也好,长老也好,其实都与李晚无关,李晚再如何参与,始终也只是一个外来户,如果不是自己修为高深,又有机缘搭上了这姻亲的关系,坐到供奉位置,便已经是顶点。
修成结丹境界之后,他更是与几位结丹名师和大师一般,把自己当成duli的一体,与天工坊只是平等合作,互不统属了,他炼制宝器,接取工件,没有丝毫需要经过天工坊,所借用的,无非便是天工坊的人脉和执事便利而已。
李晚已经拥有了自主的底气,更因为开创作场之故,拥有了自己的立业根基。
对与萧家结亲之事,李晚一开始,其实是想要拒绝的,但后来遇到萧风宜,却改变了想法,两人密谋一番,终于才有了今日这般的突然发难。
不理会公输元等人对李晚的质问,古长老站了出来,轻咳一声道:“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当然有。”萧氏宗亲有备而来,自然没有另话,“嫡家的风宜公子就适合接任。”
古长老道:“既然有多位元老提起,按理便该提上议程,转由坊中众长老、供奉商议,大小姐。”
萧清宁已经彻底懵了,她对这情况,完全就是始料未及,不曾想到,就这么一场婚礼过去,好像坊里有什么东西,完全脱离了自己掌控。
不过她也是久经历练的女中豪杰,闻言冷静下来,看了正襟危坐的李晚一眼:“此事可以提上议程,那么,就议一议吧……”
公输元等人无法阻止,只得面色阴沉,看着古长老,萧氏宗亲等人,还有李晚!
好好的例常季会,不欢而散。
等到古长老等人含着诡笑而去,堂中只留下了公输元和李晚等人,公输元终于忍耐不住,愤然问道:“李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晚眼神冷如刀锋,无情扫过众人,原本对他还算熟悉的公输元等人,竟然从中感受到了几分陌生,俱都骇然,不自觉地怔在原地。
但很快,这股陌生的冰冷感觉突然消失,让人以为只是错觉。
李晚露出几分无辜,疑惑道:“怎么了,难道清宁和我成亲以后,还能担任这代坊主吗?”
公输元简直无语:“按照规矩,当然不能,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李道友你不发话,谁敢上来硬抢?你身为大小姐的夫君,理应帮她才是呀!”
萧清宁美目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忧虑,看着李晚。她宁可李晚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口中失误,也不敢往自己猜测的那一面去想。
但李晚的回答,令她大失所望:“我倒是觉得,清宁退下来也好。当然,我只是坊里供奉,对坊里的具体事务,也不甚了解,如果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长老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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