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规矩,暗卫不可摘纱,不可丢哨。若自行其事或为人强取,皆立杀不问。除依令当众摘纱者,亦不能出嫁生育。归哨脱部,更属罕有。两百年间,获准摘纱的暗卫不过数人而已:胤大和二十一年,昭襄王赐暗卫郭缮摘纱,封为参政,顾问内事。胤昌平二十六年,惠文王赐暗卫萧远摘纱,立其为太女侧君。
暗卫数目稀缺,人才难得,故尽为帝王一人所有,赐予王君贵戚者极少。暗卫如出赐他人,见新主之日,即奉上玉牌,听命行事。而其主蒙此恩赏,荣宠无极,为表忠敬之意,皆不为暗卫摘纱,表明此卫仍属帝王所有,在己身旁只是暂时效命。胤昭和六年,孝成王赐暗卫莫乡于其弟若然,若然和亲金乌,次年难产将死之际,还玉牌于莫乡,令其归国,复侍于王。胤昭和三十一年,孝成王赐暗卫何晏助大将军左蓝宇,蓝宇出征被围,还玉牌于何晏,令其突围搬兵。战后,何晏回宫。
出赐暗卫若为新主摘纱,则余年生死祸福尽随新主。约定俗成,此类摘纱事等皆为帝王首肯,并于帝王面前举行。天顺十一年,太宗赐暗卫任冥于静疆襄亲王茹悦,赐封当时即令摘纱,嘱其生死以侍襄王。天顺二十二年,襄王冤狱将斩,任冥先从死。紹定五年,世宗赐暗卫沈励于静疆睿亲王曼和,沈励数建卓勋,几次救睿王性命,睿王爱之,请于世宗,并于御前为其摘纱,后嫁与亲侍樊璐,沈励与樊璐后皆随睿王战死。紹定六年,世宗赐暗卫叶秋于当时的皇贵君,即当今皇帝与英王生父花眠,翌年许其摘纱。皇贵君待叶秋如兄弟,为觅良人,送其出嫁,后皇贵君废入冷宫,叶秋别妻弃子以从之。
未请旨即为出赐暗卫摘纱的仅有一事。元寿八年,□□赠暗卫莫平于其生父文昭后,战乱之中,莫平护文昭后隐于民间,情如父子。莫平脸中流矢,危难之际,文昭后不忍其枉死,故为之当众摘纱。元寿十三年,文昭后归于后宫,见□□言之。此为特例。
紫云瞳天潢贵胄,这些宫中旧例、卫府规矩岂能不知?贺兰桑思来想去,只是摸不着头脑:自己不过玩笑两句,怎么英王就借着话头当众为出赐暗卫摘纱?荒唐太过,荒唐太过……若日后圣上追究,怕是要株连到自己。
一念至此,她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近前劝道:“王主不可玩笑!圣上一旨赐两名暗卫与王主,此亘古未有之事!王主自当……自当……”正不知如何措辞,见云瞳朝自己瞥来一眼,眼中冷意森森,何曾带半点玩笑?贺兰桑吓得立时闭嘴,看座下两名暗卫依旧跪伏,并无任何动作。
云瞳拿起案上密旨,慢慢展开:“因先帝大丧,皇妹元服之礼已迟三年。况于军中,诸事潦草,恐仓促之间,难寻暖床之人。今赐暗卫两名,皇妹自行阅看,可择其一以备床礼。若皆中意,亦可同留寝侧。”
念罢,云瞳环视众人,又把目光定在贺兰桑身上:“钦使大人,你方才说本王……自当如何啊?”
中堂之内一片抽气之声。众人想英王受恩深重,果然非比寻常。
贺兰桑连擦冷汗,支吾半晌:“这,这,自当……自当遵从圣意。”
云瞳一笑,随着众人目光向下看去,见两暗卫虽仍跪着,却跪得不似方才那般笔直了,居左的叶恒双手成拳,紧紧握于身侧,居右的沈莫却两手半张,五指抠入衣内。
云瞳眉峰轻扬,再次喝道:“摘纱!”
英王已然不耐,我等再若迟疑……叶恒与沈莫一凛,互相看了眼对方,便都叩下头去:“是。”待那覆面厚纱层层剥落,两人又再行了大礼:“奴才等愿追随王主,至死不渝!”
云瞳满意一笑,将案上两枚玉牌拿起看了看,系于身侧,又吩咐道:“抬头。”
中堂之上本是人人屏息,随着两人相继抬头,竟响起了一片倒吸气声。贺兰桑再次跃起,往前走了几大步,左瞧右望,看呆在那里:
见那两人均是十七八岁上下,叶恒眸敛骄傲,意若流云,风姿极是惑人;沈莫剑眉星目,冰神玉骨,端是俊美非凡。
贺兰桑揉揉眼睛,摸摸心口,暗中咽了几下口水:乖乖……这般年纪,这般面貌,这般身材,这般韵致……那紫云瞳实在有福。若自己能左拥右抱,春风一度,便是少活十几年也愿意啊。
云瞳将两名暗卫与离凤比较了一番,觉得他们神色耐人寻味,一个面上藏着不甘,一个眉间带着烦恼,不知是紧守规矩还是心底不愿,谁也没瞧她这主子一眼。几日前的离凤也是这般,身上红潮褪尽,眸子就成了两个空洞。哪个像贺兰桑形容的,一见自己便会眼含春情,脸染娇晕?云瞳暗自冷哼,给了那位钦使大人一个白眼,见她正木然呆立,海口大张,方才还只神魂不守,现在怕要魂飞魄散了。
“贺兰大人?”
贺兰桑没回过神,嘴里嘟嘟囔囔:“可惜啊,真是可惜……”一路上也没和两位暗使大人亲近亲近。
“你说什么?”
“啊?”贺兰桑被云瞳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紧抛开痴心妄想,胡乱解释道:“下官没说,啊,不,不不,下官是听凤后千岁说,非世间绝色男子不能与王主相配。今见这侍寝之人都如此美貌,遥想他年王主正君的风姿,下官不胜,不胜……感慨,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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