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有我自己的家庭,我有老婆,有两个孩子,我总不能一直看顾爱军。”苏国军的声音不高,慢条斯理的。
“你这翅膀硬了,不顾你老娘弟弟了?你是想我们饿死啊?老大,你想想,我为了你丢了工作,一心一意在家照顾你。你那老爸走得早,你们兄弟三人,半大男儿胃口大,我宁愿饿死也要让你们多吃一点。那一大锅的米汤,你们吃的是稠的,我喝的是稀的。”王芙琪叉着腰,一脸的痛心疾首。
“妈,我不是不管你和我弟。你吃住都在我们家,那爱军也有他自己的家庭,自然是阿珍给他和孩子们做饭。”苏国军耐心解释。
“爱军是你弟啊,他还小,你就不能多看顾一下他吗?”王芙琪质问道。
“妈,爱军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们做大哥大嫂的肯定会帮。现在提分家也是想着毕竟大家也成家那么久了,孩子也慢慢大了,我们很多事情也要想着自家孩子。”林秀憋着一股气说。
“你这个搅家精,要不是你,国军怎么会提分家?一整天到晚的总想着让我们一家人分开过!”王芙琪破口大骂。
“妈,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为什么事事针对我。自从我嫁到苏家,照顾你和两个叔子,不说让你们顿顿有鱼有肉,但起码好的吃的全是先给你们。三个侄儿长得高高大大,我家梅子今年十五,看起来像个十二岁的孩子。阿安为什么总是身体不好?妈你是忘了吗?我和国军梅子回一趟娘家,一天的功夫,阿安就差点没了。你去地里干活,把孩子放水沟边上,摔下去泡个半天,孩子哭你也没听到吗?”林秀说着说着,话里便带上了哭腔。
在这件事上,王芙琪确实理亏。当初苏安也不过三岁模样,大儿子一家回娘家,便把苏安托付给她照顾一天。她向来不喜欢大儿子的孩子,便让苏明三兄弟带着苏安一起去玩,省得在她面前闹腾。谁能想到几个小孩子玩玩闹闹期间,就把苏安推进了池塘。那池塘倒不深,堪堪淹到苏安的腰部,底下的泥缠住苏安的脚,他又慌,半天没起来。那三兄弟自知闯了祸,不敢回家找大人帮忙,硬是折腾了好久才把苏安拉起来。泡了小半天,加上害怕,结果当天晚上孩子便发起高烧。怕大儿子责怪苏明他们,王芙琪只好撒谎说是自己没带好孩子。
“谁家小子像他那么皮,以前我带着阿明几兄弟下地干活也没见他们出过事啊,就你家孩子难带!”虽说心里没理,但王芙琪向来嘴硬,气势上不愿被儿媳妇压倒。
“当初我和国军要结婚,你嫌弃我娘家远,没钱,结果我嫁过来时一点聘礼都不给,我爸妈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我过门不到一年,你说爱军和珍珍要结婚,做大哥大嫂的要表示下心意,我们刚买的缝纫机就被拿去当聘礼了。第二年,祁军要结婚,我和国军凑了五块做聘金,你倒好,把钱装两个红包,三块八的就写上爱军和珍珍的名字,一块二就写上我和国军的名字。国军让我忍,我也就认了。”林秀越说越委屈,眼泪直流。苏梅和苏安靠在母亲身边,心里难受,也跟着眼眶红了。苏国军蹲在一旁,呼噜呼噜吸着水烟。
“你这做哥嫂的,难道就不能委屈点自个儿,对弟弟好点吗?国军享福最多,我生他时家里有闲钱,小时候每天还能给他吃饱。爱军出生时他爸病了,爱军放我娘家两三年才接回来。祁军就更别说了,没多久他爸就不在了,我一个女人撑起这个家多难。都说长兄如父,国军既然是大哥,就得扛起大哥的责任,把两个弟弟照顾好,把子侄照顾好。”王芙琪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大儿子曾经尝过好日子的甜滋味,现在总要付出多些吧。
“妈,你看我也快四十了,爱军也比我小不了多少了吧,祁军再小那么两岁。确实我身为大哥,这几十年来,我也事事紧着他们,我老婆孩子委屈点,也让你和我弟他们过得舒心。但现在,我孩子也大了,我也要为他们考虑多点。爱军打牌输钱,我身上有多少都借他了。你也别说立什么欠条了,你也知道这钱十有八九还不回来,他性格我还不知道。”苏国军低头吸了口水烟,继续说,“梅子阿安上学要钱,阿安看病要钱,日常生活要钱,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你说要钱就给钱,我也不能问钱的去路。这几十年来,我自认也是对得起你们了。”
“妈,按理说,分家的话你是跟我们过,但你心里想和谁过,还得你说出来。跟哪家过,你得帮那家看孩子,那家就负责你的衣食住行,不用另外给钱,其他两兄弟每个月给你三块钱存起来。你想清楚就行。”苏国军不等王芙琪说话,直接扔了个炮/弹出来。
苏爱军眼巴巴看着老母亲,心里很是茫然。说到底,在母兄呵护中长大的他,尽管已经是三个半大孩子的父亲,他也还是少年心性,他的妻子罗珍珍也是个性子柔和的,两人相视,眼中尽是惶然。
王芙琪看看一向不喜的大儿子一家,再看看最为心疼的二儿子,心里也清楚大儿媳咬定要分家,大儿子这次也突然醒悟了,她现在能做的是做一个对爱军而言最有益最好的决定。
“那我跟爱军过。还有就是我得说说,以后要是我生病了什么的,看病这钱可不能是爱军一个人给,也得你们三兄弟轮流照顾我。”王芙琪想了想说。
“看病这钱我们三兄弟平分,我们也轮流照顾你。”苏国军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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