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一次,他便记住了这个人。
听闻太子长琴抱琴而生,皓月风雅,气度高华。蚩尤觉得,这世上,唯有这人当得起仙人之称。临风恣意,清雅出世,当是如此。
然而这个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无措而焦急的摸样么?
蚩尤难得的生出一丝好奇,摒弃了近日来的烦躁与杀意。却也不作声,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太子长琴立于旷野,仰首望向天际那隐隐的一抹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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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长琴看着天际渐白,心中不知为何忽有悸动。然而天边的鱼白忽然隐去,眼前落入一片无星无月的黑暗里。他生来对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极为敏锐,很快便察觉到风中的一丝异响。
他并未作声,只是敛了全身气息,凝神而立。
蚩尤也有所感应,同样隐去气息,只是看向太子长琴的目光中多带了几分欣赏的亲近之意。
然而那带着强烈水火气息的二人却停在了十丈开外,对话声清晰入耳。
“阿献,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男声问道。
“我知道啊,但是你还有别的办法么?”女声似乎是有些无奈的叹息。“再说,我们总是要送这孩子走的,他不应该牵扯进来。这样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我们上哪里去找太子长琴?我们在这里找,只怕先遇上的不是正主,而是无数刀剑吧?”男声劝解着。
“这倒也是。再说要是暴露了,恐怕回去肯定会被伏羲扒一层皮!我可是见识过的,天宫地牢里的那些叛逆仙神……”女子似乎是想到什么恐怖之事,声音压抑颤抖。
“唉,有得必有失。谁叫我们当初选了这条路,天生神属,无法更改。你想想那些天天被轮的家伙吧,听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出生地呢!我们已是极幸运的了。”男子闻言劝慰着,“待到这场战争完了,我们也不再回洪涯境。以后更不去天界,在人间逍遥,可好?你若是喜欢,便生一个像小家伙一样可爱的孩子。你不是最喜欢小孩子了么?”
“就你胡说!”女子也不再恐慌,语气里多是羞恼。随即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低呼。“这里有人!怎么办?”
太子长琴和蚩尤都感到惊讶——二者都是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的大能,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发现了?
随即一股淡薄的几乎无法发现的法术波动透体而过,男子的声音透出轻松之感。
“阿献,不用找了。恐怕我们的话,都已经被人家听到了。”
“诶?”女子仍有些不明所以,语气茫然不解。
太子长琴轻叹一声,面上有些赫然。毕竟不论是偷听还是被人拆穿,都是头一回,难免生出尴尬之感。
放开气息向前步去。心中仍有些许疑问,比如——两人谈话中多次谈到的‘宝宝’究竟是何人?为何偏偏找上他?
他细心感受,才发现浓烈的水火气息中夹杂的一点微弱的熟悉的水灵气息。心中一跳,脚下又快了几分,面上是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欣喜与焦急。
蚩尤沉思片刻,转身悄然离去,未让他人发觉。
视线中的一袭青衣罗裙,一身暗蓝战甲很快清晰起来。长琴的视线只是略略扫过二人,便不由自主的投注到女子怀中的小小人儿身上。那一身熟悉的墨色,额间独有的缟蓝纹印,无不彰示着这三岁幼童的身份。
“悭臾?”
话语脱口而出,然而那幼童只是在女子怀中动了动,并未张眼醒来。
长琴心中略略下沉,这才向对方微微行礼。
三人身份等同,实力亦相差不大,又身处敌对阵营,长琴此番已是表示了极大的尊敬。女魃应龙本就是现代而来的魂魄,也不计较这些。
各自回礼之后,未待长琴开口,应龙便出言相对。
“想来阁下便是火神家的大公子了?”
得长琴颔首肯定,应龙便继续道。
“在下名为应龙,这位是在下的夫人天女魃。时间急迫,恕我直言。我二人并非为战事而来,只是阿献偶然捡到这孩子,听其言论与公子颇有渊源。然而两军不日决战,我二人为主将必将与公子一方生死相搏,生死难料。这孩子观其气息却是刚刚化形,实为脆弱。我等不忍他枉死于此,特前来交付于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收留?”
“这是自然。”
长琴心下一片焦急,欲将悭臾接过。却又不得不忍下冲动,故作平静的问道。
“只是不知悭臾为何如此虚弱,观其气息,却是灵力耗尽才陷入沉睡。可是他遇到什么险情?”
一想到悭臾极可能是为寻他而来,在路上遇到危情,长琴心中便是一阵绞痛。宽袖之下,五指嵌于掌心,却也抵不过心头之痛。
女魃面上一僵,笑容顿时有些不自然。急忙掩饰的将悭臾递给长琴,口中说道。
“此事女魃也不清楚。只是他刚刚化蛟便凝化人形,又远赴万里赶来此处,想来应当是灵力耗尽所致。女魃遇到宝宝时,可未见他有伤在身。公子只需悉心照料几日,待他灵力回复便无事了。”
女魃说完才觉背后冷汗涔涔。想她天火之体莫说汗水,就是眼泪也难得见到一回。这般狼狈,只能说方才长琴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心惊之余,更觉得这个太子长琴与她所知的片面不同,若她方才说错一句,只怕是有什么大招都要往她身上招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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