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曦而言,胡介民无疑是值得信赖的,尤其是超级护犊子的性格,更加令他有绝对的安全感,不由得动了实话实说的念头。
他很清楚,自己的脖子被向北栓上了绳套,只要人家不高兴,随时随地都可以拽上几下,而他只能乖乖就范,更可怕的是,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最终会成为一个洗不掉的污点,并且,日子越久,挣脱的成本也就越高。
当然,老老实实跟着向北混,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从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没什么亏吃,不论是从顾兆峰女婿的角度出发,还是凭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在北方集团谋一份收入可观,有相当社会地位的差事肯定不成问题,相反,为了所谓的情怀和理想,非要死扛华阳这面大旗,倒是有几分不识时务的迂腐。
所有这些,都在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斟酌过多次,虽然心理天枰渐渐往与向北合作方向倾斜,但在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些懊恼和不甘。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人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摒弃和改变的,当面对胡介民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与其一辈子窝窝囊囊的受制于人,不如快刀斩乱麻,况且,以胡总的阅历和能力,没准会有什么反制之法,总之,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他娘的窝囊了,真要再这么下去,早晚得憋屈出病来!
古人说,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这点人生的瑕疵如果不洗刷干净的话,这辈子心里都不的安宁!
这样想着,深深叹了口气,缓缓的开了口,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可随着讲述,思想包袱也渐渐放下了,一股脑把前前后后的发生的事都如实讲了出来。
胡介民听得很认真,一只手捏着下巴,两道浓眉拧成了一个疙瘩,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这才冷冷的嘟囔道:“怪不得你对王云峰的态度转变得如此突兀,闹了半天是因为这点破事,实不相瞒,这种前后反差,是汉英怀疑你最主要的原因。”
他很惭愧,也不好辩解什么,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处理呢?”胡介民平静的问道。
他低着头想了想,试探着问道:“胡总,您能给我拿个主意吗?不怕您笑话,我如今是两头为难,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胡介民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随即将烟盒扔了过来,他连忙伸手接过,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默默的注视着胡介民,期待这位心思缜密的老领导能有给出一个万全之策。
足足过了五分钟,胡介民将手中的香烟掐灭,直直的盯着他,用深沉的语气说道:“我真想抽你个大嘴巴子!”
“要是抽大嘴巴子能解决问题的话,您就是把我脑袋抽肿了,我也心甘情愿。”他喃喃的道。
胡介民哼了一声,然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取汤止沸,最后只能是连锅都烧炸,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就只能釜底抽薪。”
他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断。”胡介民平静的说道:“天下的男人,犯这种愚蠢错误的数不胜数,但敢于真正面对的却是寥寥无几,而唯有面对错误,勇敢的承担责任,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就你目前而言,不要妄想去抓向北的小辫子反制,他此刻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你往里钻呢!周强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他没有吱声,只是默默的往下听着。
胡介民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将所有事都如实告诉晓妍,并争得她的原谅,才是解决麻烦的唯一办法,当然,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我一不强迫,二不告密,这点你放一百个心。”
他当然放心,只不过还是很难接受胡介民的提议,沉吟良久,苦笑着道:“胡总,道理我都懂,可是以晓妍的性格,你觉得要知道了,还有可能原谅我吗?”
胡介民听罢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原谅,毕竟你是被人算计,又不是主动去沾花惹草,以我对她的了解,虽然会闹上一阵,但最终肯定能原谅你的。”
原谅我?可能吗......思忖良久,还是苦着脸说道:“对不起,胡总,我没这个胆量,可能让您失望了,反正您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将我调回安川吧,或者干脆免了我的职也成。”
胡介民却瞪了他一眼:“放屁,你是省国资委正式任命的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你当是儿戏,说免就免?”
“那咋办啊?让我跟晓妍坦白,我实在没这个勇气啊,就她那个性子,真要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拼命啊,上次还说过,如果发现我做对不起她的事,既不吵也不闹,直接就给我咔嚓......”
话还没等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顾晓妍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估计是听了个半截话,于是忽闪着大眼睛,惊讶的问道:“你们俩聊什么呢?还咔嚓咔嚓的。”
顾晓妍和胡介民之间的关系,在机关是人尽皆知的,更重要的是,贵为顾书籍的爱女,谁也不敢轻慢和得罪。胡介民虽然明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入内,但顾晓妍并不在其列,至少在秘书是这么认为的。
建委就在胡介民的楼下办公,所以,顾晓妍来胡介民这里,几乎跟走城门差不多。
“你咋跑来了?”胡介民皱着眉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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