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鸣来说,在派出所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难熬。
陈明就是叶九从街面上救回来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很煎熬。
因为没人理他。
陈鸣看得出来,派出所的人都在刻意回避他,不要说根本就没人和他说话,甚至连看都没人向他们多看一眼,直接把他父子俩丢在一边,就好像他们是空气一般。
用比较文艺的话来说,就是派出所的气氛很诡异。
仿佛他们父子俩是某种危险源,没人愿意沾上。
陈鸣并不傻,并且也算见过些世面,这种情况让他心中十分不安。
他意识到派出所的人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追赶他的那些人。
那些黑煤窑的人。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明察暗访”,陈鸣早就认识到黑老三的危险性,在这甘塘镇,黑老三的凶残和暴戾,是出了名的。
要不是陈鸣为人机警,怕是早就被他发现,打个半死了。
陈鸣也不是没来过派出所求助,但是结果让他很泄气,完全没人理他,对他提供的有关黑水村黑煤窑非法用工,非法拘禁的情况,无人感兴趣。
当然,记录肯定是要记录在案的,流程也在走,只是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最终,还得靠他自己把儿子救出来。
一念及此,陈鸣又看了看身边的儿子陈有。
陈有比他还害怕。
蜷缩着身子窝在角落里,身子还在不住地轻轻发抖。
陈鸣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伸出手握住陈有的手,拍打了几下。
这个动作的效果有限,陈有完全感受不到多少安全感,还是在不住发抖。
也许,要离开这里,远远离开这个环境,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陈有心中的恐惧才会慢慢消退。
陈鸣估计,那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但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安全离开甘塘镇,安全回到自己家里去。
对这一点,老实说,陈鸣真的没什么把握。
现在只能看运气了。
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到叶九出现,在略有缓解。
见到叶九,陈鸣就禁不住暗暗舒了口气。
对叶九,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不为别的,就为他刚才断然出手,把那几个黑煤窑打手都放倒,陈鸣意识到,或许,面前这个看上去并不如何粗壮魁梧的年轻人,和别的警察是不一样的。
所以,对于叶九的询问,陈鸣比较配合。
笔录做得比较顺利,因为是叶九亲自过来询问,陈鸣很配合。
叶九的推测没错,陈鸣不是静江人,他是隔壁江淮省江北市的。
平安市在静江省西北部,和江淮省江北市接壤。
陈鸣的儿子陈有,今年才十七岁。
因为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没有及时救治,留下了后遗症,有一定的智力障碍。
叶九简单询问了陈有几句,从陈有的神态和回答来分析,叶九认为,陈有的智力障碍应该属于中等程度。
2002年那会,江淮省的一个农民家庭,也不大可能带着儿子去做智力障碍的等级鉴定。
这也符合叶九对黑煤窑的认知。
如果陈有真的是重度智力障碍,就算是黑煤窑,也是不会要的。
因为重度智力障碍患者,基本上不大可能接受来自外界的命令,没办法按照黑煤窑老板的要求来完成繁重的劳动任务。
下井挖煤,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一点智力才行的。
陈有的智力障碍,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中等偏轻。
陈有是在一年前走失的,在集市上走失。
“是他们拐走的!”
陈鸣很肯定地说道。
“有一帮人贩子,专门给他们拐人!”
“叶警官,他们真的很黑啊……”说到这里,陈鸣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还习惯性地向左右都看了看,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这是近半年来,他养成的习惯。
“你不用担心,这是派出所,你很安全。”
叶九安慰了他一句。
陈鸣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叶警官,你不知道,我以前来派出所报过案……”陈鸣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来。
说到底,叶九也是派出所的,他们警察才是一家人,陈鸣可不认为,叶九会为了帮自己而得罪其他的警察同事。
叶九微微颔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询问。
他来甘塘所冲着邓子豪来的,暂时还没到“清理门户”的时候。
“黑水村那个煤矿,是个什么情况?”
叶九关心的还是这个。
“黑!”
陈鸣立即答道,脸上不自禁地露出愤恨之色。
“叶警官,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黑!”
“他们那个煤窑里,用的全都是有问题的……要不就是不聪明的,要不就是残疾的,手脚不利索的……”因为陈鸣自己儿子是智力障碍,所以他没有直接用“傻子”来称呼。
“残疾人?”
这倒是略有点出乎叶九的意料之外。
原以为黑煤窑用的全都是智力障碍者,没想到还有残疾人。
可是这残疾人手脚不利索,怎么干活?
陈鸣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是的,就是残疾人。
残疾人大多不下井,他们在外边做事,手脚是不利索,但还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反正不听话就打,就饿饭……听说有被活活打死的,折磨死的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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