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钦老王爷“嘶”了一声,摸了一把修剪齐整的宝贝胡子,边转身边抬手扯着眼皮儿咕哝道:“臭丫头,你说我这左眼皮儿一跳一跳的是何故?怕不是要破财吧!”
嗯?景染戏谑地转头:“你莫非除了交给我的王府家业还存了私房钱?”
德钦老王爷抬手欲打她,被景染笑着躲过,眉眼弯弯地悄声道:“我看这万贯家财的也整日遭贼惦记,不若趁这回都散了买安生如何?”
德钦老王爷眸光闪了闪,很快明白了景染的意思,语气带着几分别扭的赞许道:“那些本就是你娘到了府里之后经营得来的,我老头子这些年也不好动,如今你有这份儿心,你娘她在天……她若是知道了,便也会赞许的。”
赞许么?她倒还没那颗要当活菩萨的心,德钦王府这些年树大招风,一方面是权势滔天,另一方面便是富可敌国,尽管隐匿的很好,可自那日在御书房暗听到那些话以后,她不会再天真到认为老皇帝会一无所察。
景染偏头看着德钦老王爷,眸光深深,半晌轻笑一声,摆摆手道:“你去罢,我在宫外等你一同走。”
“请景世子,白世子,容世子和裴小将军留步!”还没走几步,另外一个年岁更小的小太监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边大口喘气边喊道:“皇上召您四位同去御书房——”
不仅被点到的四人脚步顿住,其余已经走向宫内的一帮朝臣也转头看了过来,看见这个小太监便心下雪亮,这道怕是特意召的景染,其余几人只是陪衬罢了,毕竟这个二次传旨的小太监可是自小便跟在长孙祈沐身边的小团子。
德钦老王爷往回扫了一眼,见裴劲松已经并到了景染身边,便和御史大夫几人继续一道先行了几步。
待至御书房,景染抬眸看了眼,却发现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包括皇后和四妃以及一众皇子公主均在列,而老皇帝却并未高坐御首,而是负手站在窗侧面色沉静地看着窗外同样黑凉沉重的夜色。
殿内轻暖,景染将大氅解下搭在臂弯,下意识抬眼去望那站在一众皇子公主之首的人,长孙祈沐似有所觉,偏头回望过来,深邃的眼底有着难以辩解的情绪。
老皇帝不说话,殿内众人便不敢开口,御桌长案上的沙漏一点一点流下,殿内的空气也似乎越来越凝滞。
终于窗外的树枝似是撑不住寒风呼扫哔剥了一声,老皇帝就势转过身,目光一扫殿下众人,嘴角忽地弯起一个奇异的弧度,说出的话却是让群臣心下一惊。
“众位爱卿,国库空了。”
一语如同惊雷,直直劈进众人心底。青越这些年虽因着各种缘由一直重金养兵,每年都要耗费巨资的粮钱,因此国库一直紧凑,可也不至于一场漠北雪灾便掏空了国库,这剩下的钱都去哪儿了?
老皇帝将一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未曾多做解释,只是伸手揉了揉眉心,继续直白道:“今夜召诸位便是为解当下燃眉之急,具体赈灾事宜明日早朝再议。”
这下众人心底都亮堂了起来,却是一个个低垂了脑袋如丧考批一般,景染眼底轻嘲。
老皇帝了然地扫视了一眼,击掌重重拍了几下。
殿门顿时被推开,一群太监抬着十几个箱子不声不响地堆放在了大殿之上。
众人看着地下的箱子迷惑不解,左相和文渊侯等几个老滑头却是眯着眼缝斜瞅了一眼,心底已是透亮。
老皇帝此时才动了一直定在窗侧的脚步朝殿下踏来,一步一步如同踩在一帮朝臣心上。
“朕这些年所得贵重之物大多赏赐分发了下去,或是已经划充拨作了军饷,如今殿上这些便是朕私库所剩的全部了。”老皇帝重重掀开一个箱盖,眸光如利锋般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同时一字一句沉声道,意思已再明显不过。
景染心下涌出淡淡的复杂,老皇帝这个人纵有百般不是,可总归算得上是一个勤政且作为的帝王。尽管如此作为,终归也只是为了守住长孙氏的江山罢了。
被老皇帝掀开的那个箱子里,满堆珍宝之上静静卧着一只翠色玉麒麟,两只做工无上j-i,ng美的红宝石玉眼仿若也对着殿内众人散发着淡淡嘲讽。
皇后忽地也动了脚步,走下殿阶站在老皇帝身侧,伸手拔下头上凝脂白玉的素钗搁进老皇帝掀开的箱子内,淡声道:“本宫虽能力浅薄,可这些年得皇上和先太后爱重,私库也存留了一些物什,愿同皇上一般拿出,略进绵薄之力。”
末了又抬眸道:“另外,本宫所掌的后宫,一干开支用度自即日起皆可缩减五成。”
老皇帝眸色深深看着皇后,抬起苍老的大手握了一下皇后的手:“不愧是朕的皇后,好!”
群臣观望至此哪还有话,均默默地将目光眼巴巴挪向了一众肱骨之首——德钦老王爷。
这血是出定了,可这出多少可是棘手的很,少了难免有出工不出力之嫌,可多了又难掩这些年的谋私之举,还是难逃猜忌,只能寄希望循例于德钦王府。
都眼巴巴地看着景染出列,可他随后的一句话更是宛若炸雷一般将众人轰的一个哆嗦,连老皇帝都是一怔,转过身眉头深皱:“你说多少粮草?”
“二百万石。”景染依言清声重复,眉目却是浅淡柔和,殿内跳跃的火光将她浅墨的眉眼映亮的更为清晰。
青越举国有四大粮仓,最大一个也只可储粮一百万石左右,而整整二百万石的粮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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