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店我会卖掉,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
她在连家危难之时求了情,连家会记得她的功劳,就算嫁得不好,连家会给她善后。
其实在她来之前,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我想说其实我很希望自己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甚至不用父母双全,只要一个就好。
只要我被爱过就好。
因为我常觉得我与这世界的联系细如游丝,我只能在亲近的人上找到做某件事的意义,画画是因为沐老头,开店是因为予舟,现在又多出一个瑞瑞……
我很想告诉她,你无比惧怕的那个纪予舟,我深爱着他。但是直到一个月前,我仍然在怪罪他,因为我无法面对事实,我遇到的每一个老师,都说我是天才,年轻聪明,有锦绣皮囊,然而我并没有所谓梦想,也不想扬名立万,我对绘画的执着甚至比不上毫无天赋的沐蓁。如果我真的热爱绘画如生命,我怎么会因为一个纪予舟就放弃呢?
我是个如此苍白的人。而我甚至不知道如何燃起对这世界的热情,我每天画画,然而只是画,我不想知道别人看到这画时会有怎样反应,沐老头说的艺术追求的永恒对我毫无吸引力。就像此时此刻,我只想飞奔到纪予舟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坐着,我就好受很多。
但我什么也不能说。
我猜她并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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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去了予舟公司。
予舟进办公室时,我正坐在他办公室里抽烟,我盘腿坐在他椅子上,把烟灰缸放在我腿上,我没法像他那样拿着烟灰缸悠闲地站着吸烟,因为我的手在发抖。
我一直偷偷躲着抽烟,一半是因为在家里吸烟不好,一半是因为予舟的逻辑古怪,自己也吸烟,却不喜欢我身上有烟味。
但是他再霸道,也知道我这公然造反的样子一定是有事发生。
“怎么了?”他顺手带上了门,连卫平也关在外面,扯松领带,朝我走了过来。
我不说话,他把椅子转过来,俯身下来,逼着我看他眼睛。
“贺夫人来找我。”我低头盯着烟灰缸里的余烬:“你放过连家吧,我以后不想见她了。”
这要求太不讲道理,倒像是坐实了妲己名号。五岁小孩也知道,奖惩要分明,予舟这次放过连家,没法杀j-i儆猴,以后不知道会多出多少模仿者。
我常年笑颜仲没骨气,连家倒是够有骨气了,非要和予舟斗到底。予舟放过他们,颜仲他们怎么想?再忠诚的人也要觉得寒心。
所以说我真是没出息,装得言语锋利,最终还不是要心软?
予舟安静看着我。
“连家的事不过是小事。”我知道他在说谎,但是他伸手抬起我的脸,逼着我看他眼睛:“但是你怎么了。那女人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我倒是挺凶的。”我自嘲地笑笑。
予舟对我笑毫不买账。
“那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因为我脑子有问题。”我把脸靠在他手掌里,安静看着他眼睛:“因为我是个变态,我对对这世界毫无兴趣,我不想显身扬名,也不想名垂千古,我只想守着你和瑞瑞,这样没出息地过下去,我师父希望我接他衣钵,但我注定让他失望……”
予舟捂住了我的嘴,我闻见他手指上的烟草味。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小湛。”
我点头。
他的眼睛如深潭,几乎看穿我灵魂。
“上次你说,我刻意把你变成今天的样子,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问题,我想,你说的是对的。我其实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一直说你是云中鹤,但我其实只想你做笼中鸟。”他笑起来:“如果你厌恶今天的自己,那也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变成今天的样子。”
我很想听他道歉的时候,他没有说。等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子的时候,他却开始道歉了。
真是个混蛋。
可爱的混蛋。
我勾住他脖颈,开始狠狠地吻他。他纵容地揽住我的腰,任由我咬破他嘴角,推他在椅子里。
“你完了,纪予舟!”我恶狠狠地威胁他:“你毁了一个青年艺术家的未来,现在你要跟一个平庸的变态度过一辈子了。”
予舟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真是好看,眼睛弯下来,嘴角却上勾,如同星辰般耀眼。
“那请这个平庸的变态好好地跟我度过一辈子吧!”他懒洋洋仰在椅子里,慵懒地对着我笑:“我可是很有契约j-i,ng神,哪怕这一辈子只少了一天,我都会抓你回来履约的。”
我大笑起来,捧着他的脸,开始狠狠地亲他。
纠缠到最疯狂时,窗外夜幕深沉,无数灯光在夜色中闪烁,这场面如同梦境。
“如果以后你一定要为谁而画的话,就为我而画吧。”我听见予舟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低沉如同誓词:“让我来当你与这世界的桥梁,就像你让我爱上这世界那样。”
真是混蛋啊,我在心里叹息着,总是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让人心软的话。
我醒来后,怎么记得住呢。
但大概是意识太模糊了,我竟然也这样答应了下来。
下次再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一定不要再伤心了,要告诉他,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你会长大,变成强大而聪明的成年人,你会有吃不完的东西,你会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你会有非常明亮的人生,明亮到足以让你忘记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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