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波兰,在奥斯曼土耳其,在俄国,依然残留着奴隶制度的根子,一个鞑靼人首领若是对他所要效忠的人说,我们都是上帝的奴仆,仿佛在某个程度上与其平等的话,那么听了这话的人肯定要不高兴——可见这个鞑靼人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武人。
路易对这位鞑靼人首领感兴趣也不只是因为他显示出来的胆量与危险,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国王,早就知道任何出现在他眼前的事情都不会是巧合,他驻跸何处整个卡姆尼可甚至斯洛文尼亚的人,包括奥斯曼土耳其人都知道,何况是这么一个波兰大贵族麾下的鞑靼人呢。
甚至有可能,他的行动也是受到那位大贵族的暗示的,虽然说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但如果国王的臣子宽宏大度,又有意向国王示好的话,也有可能将自己赞赏的骑士送到国王面前。
虽然如此,鞑靼人首领的话语还是让路易一阵无语,他抬手让鞑靼人首领站起来,自己回到座位上。
鞑靼人的首领抬起身来,就像是一棵遭受过雷劈雨打的黑梭梭的柏树那样站在原地,他伴随着他的主人,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啦,什么在墙板上层层叠叠的丝毯,桌上的银杯金盘,又或是镶嵌着宝石的衣服和王冠,他都见过,他也见过身着色彩斑斓的皮毛和锦缎围绕在国王身边的女人的大臣,见过持着长戟的卫兵就像是餐桌边的刀叉那样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他见过大到可以遮盖一整个天空的帐篷,见过马匹和牛羊犹如云层一般的涌向天边,它们被屠宰后,血就像是河流那样汹涌地流淌……
鞑靼人首领早在来到卡姆尼可之前,也就知道了法国国王是一个强大的苏丹,或是可汗,他统领的疆域也许不如奥斯曼土耳其的默罕默德四世广阔,但绝对要更为富饶与统一——人们对奥斯曼土耳其有一个错误的印象,那就是苏丹总能言出法随,事实上,奥斯曼近似类似于曾今的罗马帝国,因为疆域过于辽阔而不得不采取分封总督与将军,官员的方法来统治,由于苏丹也担心这些曾经忠心耿耿的仆人会因为长时间手掌权柄而滋生出不应有的野心,所以这些帕夏与大小维齐尔甚至都是从耶尼切里,也就是苏丹的奴隶亲兵中拔擢的。
他们的权力、荣耀和性命,甚至子嗣都掌握在苏丹手里,苏丹在议事大厅的金色窗子后可以随意地处死任何一个他觉得不够忠诚的大臣。
但人性中那些恶劣的部分,从来就不是教育、训练或是威胁能够消弭的,就像是利奥波德一世的使臣曾经错误地相信波斯尼亚的总督会将波斯尼亚卖给他们——如果一个帕夏或是维齐尔能够摆脱奴性,并且不顾掌握在苏丹手中的人质,孤注一掷的话,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让鞑靼人曾经的主人感到嫉妒的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不但拥有一个巨大的国家,他的权力也如同以往的苏莱曼一世大帝那样集中在自己手里,麾下的臣子与将领又是那样地忠贞不二,愿意完成他交托的任何工作——就连现在的波兰国王路德维希一世,孔代亲王,也对这个几乎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国王言听计从。
但当这么一个人驾驭着法兰西这匹强健的骏马在战场上驰骋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退避三舍,鞑靼人之前的主人在没有见到路德维希一世的时候,还抱着一些妄想,在见过路德维希一世的时候,他的心就在无形的压力下屈服了,因为他甚至不敢去对抗路德维希一世,又如何敢去谋算能够让后者屈膝的法兰西国王?他让鞑靼人到国王面前来,就像是送上一份珍贵的礼物,是来向国王献媚的。
他倒是猜中了路易十四的心思,因为法兰西自从最后一次十字军东征后,就失去了对抗异教徒的兴趣——反而对罗马教会的敌人兴致勃**来,法国与奥斯曼土耳其的联盟最早可以追溯到弗朗索瓦一世与苏莱曼一世在1536年签订的“百合花饰和新月的渎圣联盟”,这个联盟引起了多少动荡与审视就不说了,单看名字就知道教会有多么的愤怒难安。
只是这个联盟在路易十三时期遭到了破坏,因为荷兰、威尼斯与英国也开始与奥斯曼土耳其交易而逐渐变得薄弱,奥斯曼土耳其亟需的钢铁与煤炭都可以从这三个国家获得,法国就不再那么重要了。那时候又恰逢法国爆发了第一次,第二次投石党内乱,路易十四后来的刀锋也是对准了国内、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对奥斯曼土耳其这里有所疏忽却也正常。
所以对路易来说,奥斯曼土耳其人是陌生的,路德维希一世虽然尽可能地提供了他所知道的情报,但没有什么能够比一个跟随着波兰大贵族与奥斯曼土耳其人打了几十年的鞑靼人更有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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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维齐尔科普鲁律.艾哈迈德是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他的父亲正是科普鲁律这个姓氏在伊斯坦布尔的奠基人,不过这个傲慢的大维齐尔已经在61年去世了,之后他的儿子,也就是艾哈迈德接过了他的权力与位置,他与他的父亲不同,谦逊温和,彬彬有礼——当然,这是一种会让一些人倍感微妙的形容词,因为至少在宫内的王太后与苏丹绝对不会这么认为——他若是真的这样温和,早就被他父亲的政敌四分五裂了。
但让这位大维齐尔担忧的是,与他年龄相仿。也就是在42年出生的苏丹默罕默德四世,显然已经厌倦了做一个吉祥物与摆设,他和一个女奴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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