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凉风,吹得石榴树的枝条摆动幅度大了许多。
冯橙与陆玄小心翼翼靠近柴房,一探究竟。
柴房没有窗,两扇破旧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欧阳氏对着某处跪下来,一下下磕头。
冯橙与陆玄对视一眼,继续往里看。
与在石榴树前看到的一样,欧阳氏磕完头无声念了一会儿,又开始烧纸钱。
柴房中堆着不少柴火,欧阳氏动作十分小心。
纸钱燃烧的味道渐渐飘到门外。
这样阴云涌动夜深人静的时候,鼻端充斥着这种味道,难免令人心生凉意。
看着惨白着脸烧纸钱的妇人,冯橙默默想:她要是这个时候出现,都不用戴面具就能把人吓死了。
欧阳氏收拾好烧完的灰烬站起身来,拎着篮子放轻脚步往外走。
冯橙与陆玄立刻藏好,看着欧阳氏走出柴房把门掩好,又往厨房去了。
冯橙想要跟上,被陆玄拉了一下。
她侧头看着他。
陆玄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没过多久欧阳氏就从厨房走了出来,比在石榴树前和柴房内停留的时间要快许多。
冯橙毫不吝啬投给身旁少年一个“幸亏有你提醒”的眼神。
陆玄矜持扬了扬唇角。
欧阳氏左右张望,举起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冷汗,轻手轻脚溜进了正屋。
冯橙与陆玄靠近东屋窗下又听了一阵儿,除了一直没停过的呼噜声再无其他声响。
陆玄拉了拉冯橙,指了指院门。
冯橙点点头。
再留下去显然不会有收获了。
二人麻利翻出院墙,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冯橙迎着夜风轻声道:“今晚欧阳庆妻子的举动好古怪,为何在石榴树下烧完纸钱又去柴房烧?”
后来进厨房倒是不难猜测,定是处理烧纸钱留下的灰烬去了。
陆玄想了想,道:“最大的可能是那两处都埋过尸体。”
“都埋过?”
“比如原本埋在一处,后来担心被人发现于是换到另一处。那妇人为求心安,就在两处都烧了纸。”
“若是这样,还要确定究竟埋在何处。”
“没必要。”陆玄语气轻松,“不管是埋在石榴树下还是柴房中,到时候全都挖开自然就知道了。”
冯橙拍拍额头:“是我钻牛角尖了。”
陆玄说得对,这又不需要做选择,全都挖开就是了。
至于两个地方都挖不出尸骨这种可能,冯橙认为几乎没有。
欧阳家一直没有搬过家,只是扩建了宅子,那对主仆的尸骨无疑就在这宅子里。
“受害者的讯息还是要多了解一些。从明日起我会安排人每晚来盯着,你就安心在家中待着吧。”
冯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受害者是两个人的话咽了下去。
陆玄安排的人若是没有收获,她再找个合适的借口提起不迟。
“陆玄,我们在路口分开吧。”冯橙指了指前面。
陆玄淡淡看她一眼:“我先送你回尚书府。”
“那就多谢了。”冯橙没有推辞。
二人还没走到路口处,一阵疾风吹过,豆大的雨珠落下来。
雨落得急,令冯橙有些猝不及防。
陆玄反应就快多了。
他一把抓住冯橙手腕,带着她跑到临街一家店铺的屋檐下。
大雨如泼,屋檐下很快挂起雨帘。
冯橙望着无边无际的雨幕喃喃:“会打雷吗?”
陆玄轻轻动了动眉梢。
冯橙好像对“打雷”格外关注。
莫名想起那晚突然雷鸣雨落,她殷殷叮嘱他当心被雷劈的情景。
陆玄看着身边少女,得出了结论:她怕打雷。
女孩子害怕打雷似乎很正常。
陆玄决定安慰一下对方:“不会打雷的,这个时节很少会打雷——”
话没说完,一声惊雷炸开,连大地都仿佛震了震。
陆玄尴尬牵了牵唇角。
冯橙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靠着冰冷的墙壁。
一只手伸出,握住她的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少女的手纤细柔软。
在这大雨如注的夜半时分,两只突然交握的手令二人同时一怔。
陆玄飞快松开手,一副若无其事的语气:“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夜色浓浓,悄悄遮掩了少年泛红的耳尖。
冯橙拢了拢手心,笑笑:“没有怕。”
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敬畏。
连皇帝都能被雷劈死呢。
总之,她不喜欢打雷。
“没有怕,你的脸还那么白?”
冯橙抬手摸了摸脸颊,很是纳闷:“我的脸不是一直都很白吗?”
她之前也苦恼过,觉得一张大白脸太费胭脂,直到发现随时可以装病,决定随它去了。
胭脂不就是拿来用的,用得快些才能买更多更好看的新胭脂。
陆玄想想也是,不吭声了。
不怕就好,他又不是爱操心的人。
少年负着手,望着无边雨幕出神。
小时候他和二弟出去玩,也遇到过这么一场雨。
无边无际,仿佛等不到头。
后来他们忍不住冒雨跑回家,二弟当晚就病倒了。
母亲气得拿插在花瓶中的花枝打他。
明明很细的花枝,抽打在身上却钻心般疼痛。
那些因为他们贪玩没看顾好他们的仆人从此再没见过,据说是挨罚后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他不喜欢下雨,尤其是大雨。
这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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