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严寒褪去,万物迎着春风生长。人也脱下那厚厚的累赘袄子,衣裳单薄了,就好活动了。趁带着些暖意的春风,连忙将尘封了许久的风筝拿出来打理干净,高高的放起。
虞昭带着楚子宜也来凑这个热闹,每日只要天晴,就拿着个金鱼风筝玩得开心。这日忽瞥见楚子宜耳下有一小块粉红似癣的东西,虞昭心下谨慎,连忙带他回了朝晖宫,叫了御医过来。
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什么,只说春日桃花天,许是长了桃花癣,开了点银硝,让近日不要出去吹风。虞昭一一应下,放心了些。
于是又整日待在屋子里,恰巧楚子宜开蒙早,虞昭把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小孩子心性不稳,三分钟热度,虞昭出去拿个字帖的时间,他又开始咬笔扯纸。见虞昭过来,还知道逃了,叼着只狼毫笔到处走,跌倒了也不哭,手脚并用爬到桌子底下去。
“子宜,出来。”虞昭语气严厉吓他。
好似明白她就算再凶,都不会有伤害自己的想法。楚子宜没听见般,拿着笔在地上龙飞凤舞走出一大片痕迹。又好奇的抓了下笔头,忽觉脸上痒,带着墨的手下意识就抓上去,又将脸上抓得漆黑一片。
看得虞昭崩溃,连忙叫人过来抬了桌子。楚子宜玩得正欢快,忽觉亮起来了,正疑惑,就被虞昭抢了笔,吩咐着人将他带去偏殿洗干净。
楚子宜急得哇哇大哭,泪水混着墨水流下。活像那戏班子里画黑白脸演怪物的。就算哭得如此厉害,虞昭照样不心软,对他道:“以后不许这般,你自己弄的,我不会帮你洗的。”
待洗好回来后果然就乖了,静静待在虞昭旁边,拿着只新笔咬着玩。宫女们捡起不要的废稿,做成各种各样新奇的折纸逗他。卓姚忽问道:“过几日娘娘省亲,可要带着五殿下?”
略微思索,虞昭摇头。“不了,你到时候将他送去陛下那去。”
“小殿下除了睡着,一会儿不见您就会哭呢。”卓姚有些担心,提议道:“要不带上吧,想来那么多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虞昭依然摇头。“不能惯性子,男孩子这般爱哭粘人,以后怎能独立处事?”
“那听娘娘的,奴婢去打点省亲之事。”说完,卓姚转身离去,又听另一位老嬷嬷闲聊道:“其实也不能完全断定,太子小时也是奴婢伺候的,也是爱哭粘人,现在不也成了个有才干的储君。”
现在确实不见楚子凯有多爱哭,但粘人嘛,虞昭瞟着那一堆笔墨及通过各路途径从东宫塞进来的东西。“……”
还是决定要残忍些,不带楚子宜去。
省亲前日虞昭得了源帝的同意,出了虞府可再去虞陆府上探望,心情愉悦收拾好东西,不想走至宫门口的车队时,愉悦去了大半。
躲了许久,不想能在这撞见楚子凯,虞昭眉头皱起。“陛下说此行是四殿下护送。”
“他侧妃病了,来不了。”说着,楚子凯连忙递上一封信,上前小声急切解释:“你看,是他拜托我,不是我强迫他。”
虞昭不接,转身就上了车。下车时也率先指名道姓叫了卓姚过来扶。防他防得厉害,全程二人无甚交流。后因要从虞程口中探风,楚子凯借故离开。
谈话开始不过一刻钟,虞程便暗里打听着楚子宜在她身边的情况以及她的心思。
虞昭顺着他的话透露自己想法和他一样,但有力不从心之忧。虞程听后立刻发话,让她宽心,嘱咐她只需侍奉好源帝,稳住楚子宜。前朝助力完全交给自己。虞昭故作关心了几句,探得大概方向,装作自己不懂朝堂之事,感恩道谢。
先前虞昭提携虞珠一事,虞程也认为是看在自己脸面,她才这样做。利欲熏心,所以越发信任。将虞昭看做是虞府的通天梯,对大夫人和虞瑶冷淡了不少。
各种表面周旋后,虞昭离了虞府,暗想这里简直是个戏台子,每每自己来了就不得不唱一出,烦人得紧。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虞陆,便忍得下来。
去虞陆府上的事,是悄声知会源帝的,不宜太大动静。于是虞昭遣了一部分跟着的人先回去,只让卓姚带着两三个人跟着。
又觉得从来未曾好好逛过京州,待到了人少的地方,路程也不是很远时,虞昭带了幕篱弃车步行。楚子凯逮着机会,不知又从哪杀出来了,将马丢给下属,上来与她同行。
虞昭抢先发话,压低声音将今日探得的事全告诉他,企图先用正事将他嘴巴堵住,不给他机会胡言乱语
幸好奏效,但虞昭没察觉到,后面跟着的卓姚听他们谈起朝堂之事,带着跟随的人退得远远的。楚子凯余光瞧得清楚,非常满意,依然不动声色与她交谈。
“你给的纸很好,我写了很多诗词。可有意愿一观?”楚子凯猝不及防转了话题,虞昭这才发觉身旁的人都不在,竟只剩了二人。
“无。”虞昭又变得惜字如金,随后加快脚步,走动间虞昭手上的红绳忽然断了,铃铛落地声音清脆。正要弯腰去捡,被楚子凯抢先一步。
“还请殿下还给我。”虽那铃铛与虞府有些关联,可虞昭不认。只觉得这是虞陆当初瘸着腿为铁匠铺背了几天的煤才换得的,于自己来说,十分珍贵。
楚子凯拿着铃铛仔细打量着,又对着太阳瞧了瞧。答道:“这铃铛镀银工艺实在不佳,再过个两三年就会锈得不成样子,你给我拿回去,再镀一层就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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