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神厌鬼弃,毫无攀登价值,就连动物都不在那里容身。
这种地方,会是弥留之境的入口?
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白小姐咽了下口水,正要开口,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先将晾起的衣服收下来穿戴整齐,又整理好头面,也不顾自己中衣只是半干就开口了:“我烘好了,你们可以转头睁眼了。”
燕三郎只当不知,依言转过身来,李叔也睁开了眼。
白小姐果然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至少表面看起来已经爽利,满头秀发束在脑后,随意以玉簪定住,温热的营火烘得她面生红晕,秀色可餐。
就连千岁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实有常人难及的美貌。
她在两人注视下清了清嗓子:“弥留之境就在附近了。”
李叔一惊,继而大喜:“那宝物检测到了?”
“是啊。”白小姐往西北方向一指,“在那里。”
“那儿?”燕三郎故意一皱眉,“那里都是巍峨石山,人力难及,你确定弥留之境会在山上?”
宝物终于生效,白小姐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当下抬了抬小巧的下巴得意道:“就在那里。你去不去呢?”
燕三郎淡淡道:“去是要去,但你将检测宝物取出看看,或许出了什么差错?”
白小姐满脸不耐烦:“那可不行。”可不能让他知道宝物是瓶中的砂粒,万一这人起了歹念,硬抢怎么办?
燕三郎定定看着她,直看得白小姐后背发麻,硬着头皮问:“看什么看,你去不去了!要去就现在上路。”
李叔赶紧道:“小姐,外面打雷暴雨呢!”
“迟则生变。”白小姐抿了抿红唇,“找了这么多天,要抓紧每一个机会好吧?”
少年耸了耸肩:“对,就怕时机稍纵即逝。”他返身把熟睡的白猫放入书箱、收好书卷,这才背起箱子道,“走吧。”
李叔也强撑着要站起,白小姐赶紧按住他完好的左肩:“李叔别来了,那山路你走不了!”
她说话实事求是,西北群山尽是峭壁,连异士都觉棘手,更不用说李叔这样的半残障人士了。
李叔着急:“可是您一个人……”比起小姐一人深入险境更糟糕的,是她身边还有个来历不明、意向不明的男子,这叫他怎么能放心?
“我意已决。”白小姐不由分说,取出几瓶丹药留给他。燕三郎认出,除了跌打伤药之外还有一瓶辟谷丹,每顿只吃一粒就管饱,想来小姑娘平时也用得着,就自己收着了,“你好好歇息,还按原计划来!”
说罢,她就扭头对燕三郎道:“走啊。”
少年没动,指了指兀自燃烧的营火:“山里潮气大、野兽多,晚上最好还是升火。”
“嗯。”白小姐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想说什么?
燕三郎只得进一步挑明:“洞里就这点柴禾了,也没有水。”
言下之意,没水也没火,让李叔怎么“好好歇息”?
白小姐“啊”了一声,脸红了。
她自不会忘了李叔身上有伤,可她根本都未意识到,他在这里养伤都需要什么。喝水、升火、取暖,那是伤者的最基本需求。
“那你去……”白小姐脱口而出,说一半就卡壳改口,“能不能请你……打些柴禾来?”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可是外面天好黑、雨好大。
少年不吱声,迳直坐了下来,重新取书在手。
他没有直言拒绝,可这姿态很明确了:
这是她的侍卫,这是她的事,与他何干?
千岁一下子就高兴了:“对头对头,莫找老子帮忙,就要这样的态度!”燕小三没有见着美人就屈膝腿软,全赖她多年潜移默化教养有功!
事实上,她都觉得燕小三已经是个滥好人了,白替李叔治伤白给丹药。呵,那药、那功夫,还有小三的手艺,哪个不顶钱啊?
那厢白小姐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只觉今生都未这样难堪过。
李叔只能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白小姐看看燕三郎,再看看他,跺了跺脚:“我去去就来。”抓起水桶,冲出山洞去了。
外头,狂风暴雨不曾稍歇。可是燕三郎一头扎在书里,算是两耳不闻洞外事。
……
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白小姐又冲回山洞,手里拎着满满一桶清水。
暴雨下了半宿,山涧的溪流都变成了瀑布,接水再容易不过。但这样的水不干净,要烧开了才能喝,伤患尤其需要注意这一点。
所以,她随后就从储物戒中倒出一捧又捧树枝,都扔在角落。
燕三郎见到树枝的切面,就知道这些都是她方才临时挥剑砍下来的。
他点了点这些湿漉漉的柴禾,又指了指热力四射的营火。
“干嘛?”白小姐瞪眼,说话已经有火药味儿了。
燕三郎耸了耸肩,重新背起书箱:“走吧。”
白小姐狠狠瞪他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不过临到洞口,她又忍不住回看李叔。这侍卫看着她长大,与她情分极深,又有经验、有主见,现在扔他一人在深山老林,她自己要单独去寻弥留之境,未免有点不安。
不过她刚一回头,就见李叔拖动湿柴,吃力地挪去火边。
他只有单手能用,搬柴很慢。
白小姐一下子恍然:湿柴不易燃烧,最好搬去营火边烘干,否则下次未必点得起火了。原来姓燕的指指点点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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