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得左久廉公厅之中,一进得门,便见桌案前两个人对面而坐。
听到众人进来的动静,司酒监提举左久廉连头也不抬,半句话也不说,只一脸凝重地翻看手中文书,表情甚是严肃。
都是在司酒监中做了多年的,人人都能看出来那左久廉看的乃是酿酒坊中库账。
堂中氛围有些可怕,叫诸人俱是紧张不已,一个都不敢出声,唯恐谁人先搭话,谁人就惹事上身,倒是背对门口而坐的裴继安听得声音,转过头来,同众人微微点头示意。
他坦然而坐,并无半点局促,了起来。
左久廉沉声问道:“我叫你管看酒水买扑之事,京中七十二正店,三千脚店,而今是个什么情况?今季能供赋税几何?”
秦思蓬方才满心都是酿酒坊中情况,半点没料到左久廉会问酒水买扑之事,一时愣了一下。
他手头管的东西太多,各色数目起身凑头去看,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头天才递上去的奏事,他忙了半旬,统算出京城各大正店、脚店两个月里认买的酒水数量,因司酒监上下都忙着增额添利,还反复劝说了下头许多铺主,叫众人自觉多认买,不要让自己难做。
最终的数量,哪怕是平摊下来也比平时要多上三四成,而自前岁开始,酿酒坊的酒水就越来越少,哪里供得上?
秦思蓬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正要问话,却见左久廉转头问裴继安道:“再过四十天,酿酒坊中酒水得数能不能与这个月持平?”
裴继安将手中茶盏放下,认真回道:“要看往后情况,不过按着眼下来算,得酒数应当只多不少。”
左久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两个月你旁的都不用做,只把酿酒坊管好,不要叫酒水供不上便是。”
秦思蓬着实满腹狐疑,欲要问话,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多问。
左久廉却没有管他,又点了其他几个人的名字,一一问了几句话,又交代了接下来的差事,最后才让众人散去。
临走之前,他还特地点道:“秦思蓬留一下。”
诸人鱼贯而出,俱是见怪不怪。
秦思蓬能在司酒监做官多年,回回酿酒坊中罪官被发派出去的时候,被安排去接替,除却他本人能力确实比寻常人高出不少,另有一个原因,便是他与参知政事乃是同乡,与其人虽是远房,但是沾亲带故,又十分卖力,做成了左久廉的心腹。
等到众人全数走了,左久廉没有让他多等,从桌上另外抽了一份折子出来,扔在秦思蓬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回回同我说酿酒坊不大动不能得足数,又同我说那裴继安甚事不做,他甚事不做,是怎么把这酒水数提上来的?”
秦思蓬哪里敢应,连忙将那折子捡了起来,只略略一翻,整个人都有些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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