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这一等,便又是三日。
宫中传来消息,直说太后梦魇了,便一病不起,请了太医。官家以孝闻名,当时就急红了眼,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可半点起色也无。
太医说此乃心病,太后对宝珠公主思念成疾。翌日一早早朝,大孝子官家便像阎王催命似的,朕要寻的那个命旺得很,要替太后抄经祈福之人呢?
那太史局的胖官员,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怕不是抖掉了一斤肥肉,方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个明白。
他历经千辛万苦,就差没有寻个媒婆一家一家的去求亲合八字了,整了一圈儿,找来找去,终于找着了一个人,那是不多不少,正正合适的!
正是那陈家的二姑娘,官家给小老七寻的儿媳妇陈望书。
官家有了这引子,先是痛哭流涕的演了一番孝子听闻母亲得救之后的喜中带泪,又呜呼哀哉的感怀了一下陈望书她祖父的泪中带愧。
最终摇头晃脑的下了台阶,为了孝道,自扇耳光都没有问题啊,更何况是出尔反尔呢!又有那高相公早得了信,使了几个老臣在那边一唱一和的。
待早朝结束,陈望书刚刚用完朝食,在院子里教训她那只不听话的小猫踩云的时候,宫中圣旨飞奔而来。
“踩云啊踩云!你可知晓,你为什么叫踩云?那是因为你四个脚脚都是白色的!白色的懂吗?干干净净的时候,白色最好看了。可若是不慎踩了泥,那就最显邋遢了。”
“你说说你,明明是个美猫,做甚要喜欢隔壁院子里的那只渣猫黑炭呢?这下好了,也不知晓揣了几个,生出来的孩子,成了踩墨踩炭是小,成了黑头可如何是好!”
花猫踩云不耐烦的喵了一声,团成了一个团儿,睡在了陈望书的脚背上。
“二姑娘,宫中来人了,老太太唤你去前头接旨。”
来唤人的嬷嬷,看着陈望书的眼神颇为古怪。
这春日里猫儿繁育乃是常事,可她怎么从二姑娘的话中,听出了指桑骂槐呢!
陈望书半点不惊讶,戳了戳踩云,那猫儿又叫了一声,自寻往常晒太阳地方趴着去了,“待我换身衣衫便来,粘了一身猫毛儿。”
来人正是陈望书在选德殿见过的,官家身边的那位太监。
一见到陈望书,他便呵呵的笑了起来,像是一朵不知道该开还是不该开的波斯菊。
陈望书心中腹议,想来这年头,呵呵还只是笑而已。
“陈家二女望书,温顺恭俭,富贵天生,有其先祖父之风……今封为和德县主。”
县主?陈望书听着,大喜过望,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只当自己个做了个便宜姑母,没有想到,竟然还捞了个封号!
“这……”陈望书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老太太,又咬了咬嘴唇,又喜又悲。
那太监瞧着唏嘘,声音都轻柔了几分,“县主快快接旨谢恩罢。七皇子那边,便要作罢了……虽然旨意没有名言,还请县主从明日起,斋戒沐浴七七四十九日,在家中替太后抄经。”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册子来,连带那圣旨一道儿,递给了陈望书。
陈望书恍惚了好几下,方才接过了那圣旨,“陈二多谢官家隆恩。”
一旁的李氏瞧着,松了口气,悄悄的拿了个荷包,塞到了太监手中,“曹公公辛苦了。”
那曹公公脸上的菊花一瞬间绽放开来。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县主也别光是抄经,多去太后身边走动走动,便亲了。”
他说着,声音又大了几分,“这是本分。既然县主已经接了旨,那我便回宫中复命了。”
待他一走,李氏便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快快快,望书,咱们来打一圈儿,今日你去了晦气,定是要鸿运当头,一吃三的!不用客气,阿娘今儿个高兴,有的是钱,全都给你!”
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轻快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陈望书又官家的儿媳妇是如何变成了官家的妹妹的,但主母高兴,那便是喜事!
陈望书看着手中的圣旨,亦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雄纠纠气昂昂的要退婚,自觉有八九成的功夫能成,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
直到今日这圣旨握在手中,方才觉得尘埃落定。
她陈望书打今儿个,便真同那对渣男贱女划清了界限,一身轻快了!
这比当什么县主,更令她高兴。
“让嫂嫂打便是,阿娘看我如今牌技不如你们了,便日日拉着我打,哪里给钱给我,分明是要将我的私房钱都赢光了去!我那惯用笔不好用了,我去挑几支顺手的去,打明个儿起,可是要抄经了。”
李氏神色一收,担忧的看了陈望书一眼,“那你快去快回,别在外头耽搁久了。”
陈望书心中一暖,她这今日绝对是临安城里的fēng_liú人物,李氏是担心她听了外头的闲言碎语……
“阿娘放心,指不定我回来,你们还没有打完一圈呢!”
……
临安城中,有那临街飘旗的茶楼,里头热热闹闹的谈经论道。更有看不出门帘,大隐隐于市的私宅茶舍,乃是贵人们说话的好去处。
姜邺辰穿着一身青衣,静静地盘坐在雅室里。
虽然墙上写着硕大的一个静字,但他的心压根儿就静不下来。
他手中端着茶盏,却是一口也没有喝,几乎隔一会儿,便会朝门口观望一次。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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