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暗查骆氏旧事的行动,萧姵一直都不看好乔氏。
同为亲历者,姚氏为人奸滑心机又深,她则太过单纯怯懦,知晓骆氏秘密的可能性太低。
因此萧姵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乔氏身上,宁可花费时间和精力与姚氏周旋,以图从她那些真假难辨的讲述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桓际和花晓寒的神色却告诉她,整件事情的突破兴许已经出现了。
萧姵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荡,催促道:“你快说啊!”
花晓寒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
桓际眉宇间似被愁云笼罩,轻轻点了点头。
他本是个活泼明朗的少年,笑容一向都如阳光一样灿烂。
别说是萧姵,就连桓郁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弟弟。
花晓寒紧紧握着桓际的手,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阿际有些事情耽搁了,昨日比二哥晚回来了几个时辰。
用过晚饭后,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
谁知母亲竟连晚饭都没用,就这么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阿际和我问她怎么了,她却寻了别的话题,始终不肯说明缘由。
我不放心,就偷偷去寻了丫鬟们询问。
福果说府里的一名已有七个月身孕管事媳妇误服了催产药,母子俱亡……”
误服?
萧姵的眉头拧了起来。
勋贵之家的管事媳妇,日子过得比一般官宦人家的主母都不差。
哪个身边不是丫鬟仆妇一大群?
分明是家中妻妾争斗,这媳妇遭人算计了。
花晓寒抬了抬手:“这事儿咱们稍后再说。我听完福果的讲述,当时就对母亲的反应起了疑心。
咱们都听过一些传言,说母亲当初为了在骆氏母亲之前生下长子,冒险服下了催产药。
假若事实真是如此,她听到管事媳妇的遭遇后,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萧姵和桓郁对视了一眼。
乔氏服用催产药一事,他们一直都存有疑惑。
事关自己和孩子的两条性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的妇人,该是何等的野心勃勃杀伐决断?
而性格懦弱的乔氏,真的像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么?
即便被人挑唆,心动是一回事儿,真正执行又是另一回事儿。
可乔氏服药一事早已经不是秘密,就连萧姮派来天水郡的人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她本人也从未反驳。
因此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提出质疑。
如今听了花晓寒的分析,事情真相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
若乔氏真是主动服的催产药,听了管事媳妇的遭遇,她或许会害怕,或许会同情,却不该陷入困顿。
除非她当初也是所谓的“误服”。
那么,暗算乔氏的人会是谁呢?
姚氏?老夫人?还是……骆氏?
桓郁的手心微微冒了些冷汗。
他和世上所有人都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亲娘。
可此时此刻,怀疑的小苗却控制不住地在他心里疯长。
母亲精通医术,又深得乔氏信任,想要对她下手实在太过容易。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美貌、温柔、聪慧、心善……
关于母亲一切的美好都是别人告诉他的,其实他完全不了解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桓郁似乎走进了一个死局,既羞愧于自己对母亲的怀疑,又担心这件事真与母亲有关。
迷茫间,一只温热的手突然塞进了他的掌中。
桓郁猛然惊醒,一抬眼就见萧姵正关切地看着他。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干净纯澈中,写满了信任。
暖意从桓郁的心底一点点升起,渐渐溢满了他的整个胸怀。
他紧紧握住萧姵的手,用清朗的声音问道:“晓寒,母亲是怎么说的?”
见他们与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花晓寒把如何安抚询问乔氏的过程省略了。
“母亲说,当初她听了姚氏的唆使,的确险些误入歧途。
她甚至偷偷让人去医馆配了催产药,只等时机成熟立刻服下。
可真的到了骆氏母亲生产那一日,她又恢复了清醒。
爵位算什么,情爱又算什么?
若是因为自己的私欲害了腹中孩儿,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母亲万万没有想到,她明明没有服用催产药,却依旧早产了。”
萧姵抚了抚下巴:“既如此,母亲应该把事情向父亲说明,完全没有必要背这个黑锅啊?”
桓际突然冷笑出声。
“小九,世上没有人想要背黑锅,可事实上背黑锅的人还少么?
我娘是个脑子简单的人,行事又怎可能滴水不漏?
她自以为派人去医馆抓药一事做得隐秘,其实想知道的人都知道。
如此一来,她还能解释得清楚么?
只可怜我娘,浑身长嘴也说不清,足足背负了十八年的冤屈。”
萧姵怒道:“不管是谁给母亲下的催产药,姚氏也是始作俑者。
她总不能把这件事甩得干干净净吧?”
花晓寒道:“我昨晚也是这么对母亲说的,可她却说最该为这件事负责任的人不是大伯母,而是她自己。”
萧姵微微张着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乔氏的确是没有什么主见,但骨子里并不懦弱。
姚氏的确是用言语挑唆了她,可真正下定决心这么做的人却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派人去抓的药,而非姚氏把药塞进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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