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游走,也不再取巧,只将身边的晋军融进他的本阵,一次一次的冲击赵军鼓台,用手中的御衡白和昆吾砍出一条条血路。
二学子险险避过一记长槊,但侧面同时砍来的马刀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他两眼通红,一声大吼:够本了!
却听嚓的一声,一槊当空横来,架开了那柄马刀,把他救了下来。
裴金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道:“狗屁够本,留神点!”
二学子被裴金救了不止一次了,也懒的道谢,只冲裴金呲牙一笑,待要回怼两句,却被一股热血喷了一脸,定睛再看时,裴金的脑袋已经飞上了天。
可怜这个自小跟在司马白和裴山身边,深为司马白和裴山器重的最心腹之人,熬过了一场场生死大战,终究是没撑过黄石滩。
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竟只是留神点...
“小金哥!!”
邪煞冷酷如二学子,也不禁一瞬间迸出了眼泪,混进了满脸血水中。
两军交锋,不论敌我,生死都是悬于一线的,砍死裴金的那个赵将也没能幸免,随即便被裴山扫下马去。而裴山一脸刚毅毫不停留,策马掠过悲恸欲绝的二学子,只是丢下几个字:“跟上殿下!”
“小金哥...”二学子啜泣着,和着血泪抹了一把脸,调转马头跟了上去,仿佛要把胸中所有恨怒发泄出来,刀刀劈落,声声大吼:“杀啊!杀啊!”
这般生死离别不停歇的在战场各处上演,身边袍泽如韭菜般被割平削掉,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填进深不见底的窟窿,连草芥都不如。
然而社稷倾覆之危,便意味着亡国灭种之祸,别无选择!
司马白仍是不断汇聚着身边所有能用的将士,不死不休的持续冲撞过去,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冲垮那座鼓台。
五千人,一次冲撞,八千人再次冲撞,一万人继续冲撞,两万人...
煞白的眸子穿透层层兵甲,直面鼓台上的石永嘉,司马白知道石永嘉能够读懂他的心思。
来吧,来取我的性命,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们姓石的一起下地狱!
没了我的矩相,你和你老子也活不成的,大家都别活了,一起死!
石永嘉自然能读出司马白的决绝,早在得知贾玄硕叛变那刻起,她就知道矩相规源相克同生的秘密保不住了。且不说司马白现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石永嘉很确定,在司马白选择断后斗阵的那刻起,就抱定了拉石家人陪葬的念头。
以命相挟,这招很管用,如果说石永嘉有什么软肋的话,那就是和司马白的倚赖共生。
尤其司马白现在处于绝对劣势,国破家亡在即,以他一命换石永嘉和石虎乃至石家其他人的命,怎么算都是值的。
司马白再次冲锋了,浴血浑身,披头散发,手执两柄长兵,一往无前,不计生死的冲锋。
他这是告诉石永嘉,要么你退,要么我死在你的鼓前!
可是石永嘉手中鼓槌照旧舞起不停,没有一点妥协的迹象。只是面具下的嘴角抿了抿,露出一丝不屑。
姓司马的,你小觑孤了!
你既不惧死,孤岂惧乎?!
只要打赢这一仗,只要全歼黄石滩的晋军,天下一统指日可待,谁说那皇帝宝座一定要我那老爹去坐?
换谁不行?
姓司马的你就先走一步吧,孤还有的是时间一统天下,孤只要天下一统!
鼓令从声声闷雷变化成了阵阵雨声,形同暴雨砸地,随之而动的是一支新力军投入战场,长途增援的两万羯赵铁骑终于休整完毕了。
蓄力已足的两万铁骑如一支劲弩破弦而出,无论时机还是方位都恰到好处,更沿途汇集了石斌所部精锐,箭锋所指正是困兽犹斗的司马白,一击定胜负的时候到了。
忽然,石永嘉的眉头皱了皱。
不对劲...
她发现了一处蹊跷,或者说她忽视了一个东西——寒气!
矩相天然所带来的寒气竟在司马白的身上越来越稀薄,乃至以识心之力锁定司马白心神后,石永嘉仍然感觉不到司马白心头的寒冷。
他竟然不冷?
寒气哪去了?莫非被他...
盯着那一袭赤甲,眉黛春山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石永嘉像是发现了极有趣的东西,识心之力猛的全面收缩,重又释放的时候,已经只是针对司马白一人了。
抽丝剥茧,刨根究底,司马白的真面目终于暴露在规源之下,他在做戏!
石永嘉不禁讪笑出了声音,拥有识心摄魄神用的她,居然被人骗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男人竟能将矩相掌握到了这种程度?
完全控制了寒气,以矩相寒气编织了一副假的心图,造出一系列假象,故意露给规源去测度,真实的心神,则深深藏在那副假图后面。
诸如游走遇困,蛮力硬冲,以命要挟,全是假的!
而她竟一直按照他编织的假象驱动兵马?她以为是避其锋芒,逆其而动了,但如果这都是假象,那意味着什么?
司马白已经在用行动告诉石永嘉答案了。
刚刚进入战场的两万赵军铁骑看似一路无阻直插司马白大纛,但如果有人能从天空俯视整个战场,就会发现这条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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