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川东临平郭,西背棘城,东北可去襄平,西南可往徒河,在山河纵横的平州中部,这里难得的一马平川,是勾连辽东和昌黎的兵家要道。
此刻的榆林川正屯驻着两支兵马,绵延十数里的营盘泾渭分明,分成两军。
一军打着黑龙腾云旗,正是大赵天王御林,龙腾中郎左司,另一军擎的是五节蒲竹旗,乃是氐人神武靖平军。
这两军既阻断了昌黎和辽东的来往,又对辽东虎视眈眈,但见每日里侦骑四出斥探游猎,却始终没有朝东挺进一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坐等鹬蚌相争,取那渔人之利,至于最终是汉人得了平郭,还是高句丽小贼得了逞,其实都无所谓,在大赵兵锋之下,都将化成粉齑。
可是前日传来消息,慕容鲜卑内忧外患之下,既降服了叛军,又逼退了高句丽倾国之师,居然将平郭守住了!
而带兵的统帅,既不是鲜卑宿将,也非出自汉人望族,竟是一个晋室皇族纨绔,叫做司马白。
有人暗传此獠一对妖眼似通妖术,可使洪水,能驱破兵阵,还能迷人心神,很是有些道行,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军中兵将已多有忌惮!
“哗啦!”
“哐!”
石邃一把掀翻了几案,酒肉碟盘摔了个一地狼藉,半边脸上的疤痕如虫蛇般蜿蜒抽搐,狰狞骂道:“司马小儿!安敢猖獗!”
“大单于息怒!”孙伏都劝道,“不论谁得了平郭,都无甚紧要,其实高钊既退兵也是好事,眼下攻取平郭简直易如反掌!”
“我只恨司马小儿两面三刀戏弄于我!”石邃阴沉着一张丑脸,又是一声诅咒,“小儿!着实狡诈可恨,我誓杀司马小儿!”。
“谁曾想这个司马白竟袭破了丸都山城,硬是逼得高钊退了兵!”孙伏都附和着骂了几句,却也不禁由衷叹服,“这纵横捭阖的套路,怎么瞅怎么像右侯手笔,若非右侯断无活命可能,我真怀疑他压根儿没有死!但细细琢磨,司马小儿这几场胜仗却都是快马利刀硬打出来的,与右侯做派又截然不同!”
石邃闻言起身,盯着孙伏都道:“你在我手下当差,自有我跟父王回话,何时轮到你朝天王复命?!”
“大单于息怒!末将不敢!”孙伏都慌忙跪拜,连声谢罪。
见孙伏都惶恐模样,石邃这才冷哼道:“罢了,你亲自替我跑一趟,去给父王回个话,说我定然遵旨,只是遇到慕容残兵纠缠,暂脱不开身!其余的不用你管了!”
孙伏都神情一僵,这是撵我走?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夺我兵权!心道我是受了天王旨意,暂听你调遣罢了,岂是你东宫家将?左司是龙腾中郎军的左司,龙腾中郎军则是天王的御前亲军,你还未登大宝,便将天王禁脔视为己有,仅这一点,便差了河间王甚远!
他抬头瞧了瞧石邃阴冷神色,却又不敢多言,心中腹诽不已,不知道这个皇太子要怎么作死,离他远点儿,或许是件好事!只好咬牙领命道:“喏,末将这便回返棘城朝天王复命,只是左司五千兵马,烦劳大单于费心了!”
“去吧。”石邃面色稍霁,淡淡回道,对于孙伏都知情知趣的态度颇为满意,心想你胆敢说一个不字,便将你一刀砍了,什么两朝重臣,不过我石家鹰犬而已!
在阶下伺候的石邃大管家,东宫中庶子李颜,看着孙伏都退出大帐,这才上前谄笑道:“我观毅智侯的心思也未必在东宫这里,支走也好,省的碍手碍脚!大单于真是好手段,兵不血刃便夺了左司兵权!”
石邃不屑道:“我倒想见见血,立立威,你看他敢有多言么?”
“奴才担心毅智侯面觐天王,怕说不出什么好话!”
石邃哈哈一笑:“那是自然的!只是父王能耐我何?有司马家骨肉相残的前车之鉴,他还能杀了我不成?无非又是一顿斥责罢了,顶多挨上两鞭子!待我取了辽东,他不赏我,都说不过去!我一番辛苦下来,若是让老二捡了便宜,我便不姓石!还有司马家的小儿,他就是死,也得死在我石邃手里!”
李颜脸上掠过一丝愁色,随机展颜笑道:“大单于自然是胸有成竹的!”
“这还需用你来奉承么?”石邃瞪了李颜一眼,“你去氐军大营,把蒲祥那小崽子唤来,客气点,就说我要宴请氐人众豪雄!”
李颜有些犹豫:“只怕氐狗崽子不识好歹!先前奴才试探着结交蒲祥,可他压根不采奴才,倒是他那个三弟蒲健,还算有些眼力介,懂事,会说话!”
石邃恨恨骂道:“蒲祥竟敢如此摆谱?难道连皇太子的军令也敢不听么?!”
“蒲洪既认准了河间王当主子,他儿子又怎会听大单于调遣!”
石邃眉头一挑,阴森一笑道:“那就别怪我用些手段了!”
李颜谄笑道:“嘿嘿,大单于的手段,氐人崽子可是吃不消的!奴才都迫不及待要看好戏呢!”
石邃桀桀笑道:“就数你会奉承!”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又认真询问道,“小曹郡主那里可有动静?”
“有的,有的,”李颜连忙说道,“小曹郡主托奴才给大单于问安!”
石邃一怔:“给我问安?”
“奴才去了趟乞活军营寨,送了好一些粮饷军械,给贾玄硕传了话,问他缺些什么,都由咱们左司一应补上,还说大单于甚为记挂乞活军!”
“行啊,贾玄硕是天下名将,笼络一下也是应该的。”石邃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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