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就命黍秀将主屋外的小院子里的石桌石椅铺上锦垫,表兄妹几个到外面一边晒太阳一边打双陆,嗯,点心当然也是要带上的。
双陆比围棋要简单的多,主要就是掷骰子,棋子的走动有骰子的点数决定,谁最先把所有棋子移离棋盘就算赢。
虽然很大程度上要靠运气,但也有技巧,要计算棋子的路线决定怎样才能最快将棋子移到棋盘外。
仇希音三人轮流对弈,输的就下场换下一个,有个胜负淘汰的机制在,三人倒也玩的兴致勃勃。
谢嘉檬玩的激动了,经常把骰子掷出了棋盘外,害得谢嘉树不时警告她不许耍赖。
半个时辰后,丰氏满脸笑容的出现了,身后的浩浩荡荡的带了两列丫鬟,每个丫鬟手中都捧着托盘,仇希音一眼看过去,药材吃食衣裳首饰应有尽有。
丰氏来了,三人都放下棋子,起身行礼。
丰氏摆摆手,一把抓住仇希音双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来,笑道,“音姐儿这气色瞧着好了许多,应是没有什么大碍了,舅母也就放心了”。
仇希音忙俯身谢罪,“是音音不懂事,给舅母添麻烦了”。
丰氏拉着她不让她弯下腰去,嗔道,“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哪里那么外道!”
丰氏又问了几句,叮嘱她好生歇着,又嘱咐她安心在这里养着,这次一定要在谢家多待几日云云,最后又叮嘱谢嘉树和谢嘉檬不许扰了仇希音养病,这才走了。
丰氏刚走不久,黍秀还没将她送来的东西安置妥当,就又有个管事婆子带着一大队丫鬟来了,个个手里也都托着托盘,托盘里的东西也大差不差的是些吃食药材,首饰布料,却是谢老夫人命人送来的。
仇希音不由瞧了谢嘉树一眼,心中暗叹,隔了一辈子,她的小表哥还是以前的模样,用自己的关心和陪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亲近爱护她这个表妹。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太少,喜欢的人在谢探微身边的不是宁慎之又是谁?
即使他现在也还是个刚满二十的少年,比之十多年后瘦弱许多,她也绝不会认错!
她又开始有头重脚轻的感觉,眼前直发黑,忙伸手扶住石桌,不行,冷静,要冷静!
她要是再晕倒,只怕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何况这次不像上次只有谢嘉檬在她身边,谢嘉树就在跟前,谢探微和宁慎之很快就能到,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只要稍有异色,就一定会被他们发现!
冷静!
那边谢探微笑道,“于始,站在阿檬身边的就是晕倒的那个”。
仇希音瞪大眼睛,谢探微说话的口气随意含着隐隐的亲近,还与宁慎之以字相称,显是与宁慎之颇为要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谢嘉树还没夭折时,她与谢探微很少见面,对他了解也不多,难道说在谢嘉树夭折前,谢探微曾与宁慎之要好过,只不过后来逐渐淡了?
被这件事一打岔,她反倒镇定了许多,那种脚下发飘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她不动声色往谢嘉檬后面站了站。
谢嘉檬和谢嘉树都在,就算宁慎之来了,约莫也是轮不到她说许多话的。
宁慎之没有接话,两人不多会就到了跟前,仇希音随着谢嘉树和谢嘉檬行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宁慎之的目光一下就越过了谢嘉檬落到了她身上,盯了她一会才挪开了。
谢探微摆手免了他们的礼,眼神扫过石桌上,就笑了,“已经有精神玩了,看来好的差不多了,我就说小孩子家的生病是常事,偏偏姐夫紧张的什么似的,害得我真的以为音姐儿得了什么绝症”。
他说着招了招手,“音姐儿过来,给舅舅好生瞧瞧”。
仇希音只能硬着头皮低着头慢步走到他面前,谢探微啧了一声,“音姐儿你这样低着头,是想舅舅蹲下来瞧你么?”
她不能就因为宁慎之站在旁边,给谢探微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仇希音偷偷吐了口气,福身行礼,脸却抬起了起来朝谢探微粲然一笑,甜甜叫道,“音音见过小舅舅”。
曾经无数次,谢探微都扼腕长叹她的性子太过沉闷阴郁,曾经无数次,谢探微想方设法,搜寻天下宝贝,甚至不惜自己亲身上阵就为搏她一笑。
以至于他死后,她每每想到他,一切都是空白,唯剩那一句,“音音,给小舅舅笑一个”。
仇希音努力睁大眼睛,控制住眼中的泪意,让嘴角的弧度扩大,小舅舅,我回来了,以后,我天天笑给你看!
视线短暂的迷蒙之后,时隔三年,谢探微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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