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将仇希音送到院口,仇希音便坚决不让他再送,谢嘉树便告辞走了。
仇希音来回逛了一天,回去后洗漱一番睡了。
她这一觉依旧睡的极好,一点没有受到频频遇见宁慎之的影响,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只觉神清气爽,许是她心态发生了变化,这一辈子,她恢复的比上辈子着实快了不少。
梳洗妥当后,仇希音便吩咐黍秀将谢嘉树送来的那套画具摆到八角凉亭的石桌上,对着那丛修竹琢磨了起来。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春天的清晨凉气中,湿气大,黍秀怕她着凉,非得给她穿上了一件石青多罗呢灰鼠披风,又张罗着打起了风帘子。
她好不容易忙活好,便退出了凉亭,仇希音读书画画时向来是不喜人站在一旁的。
仇希音琢磨的差不多了,这才拿起墨块不紧不慢的磨了起来,一边磨一边细想画的布局落笔。
磨了满满一砚台墨,她这才提起笔,这一次,她画的十分顺畅,呃,只是又太过于顺畅了。
画完后,她来回仔细看了一番,觉得实在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能画出来的,遂命黍秀燃起了火盆,将画扔了进去。
又铺上宣纸,再次提起笔来,她依旧照着上一幅画的取景角度和立意留白,只下笔时笔力故意放轻,转折处又故意放重,以营造生涩的笔力轻浮与涩重感。
画毕,她又上下来回打量了许久,觉得这样一幅画送到谢探微那里应该会在不引起他怀疑的基础上,让他能耳目一新,留下深刻的印象,像上辈子一样看重爱惜自己这个“可造之材”。
她想到这就满意的笑了,等不及画自然风干,拿着在火盆上来回烤了几遍,见干了,便卷了起来,用丝带系了,命黍秀找个盒子装着,立即送到重光院去。
黍秀领命而去,仇希音吩咐摆朝食,这流云院自然不可能开小厨房,丰氏拨来伺候她的丫鬟忙去后院的大厨房去取,仇希音便拿了昨天从崇光小院借来的医书坐在凉亭里看。
待丫鬟取来了,她便随着她去了花厅,她还未吃完,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伴着谢探微惊喜的喊声,“音音,音音——”
仇希音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谢探微已经进了门,一手攥着一只长盒,应当就是黍秀送过去的那一只,另一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福下身去,“音音!我看到你的画了!”
仇希音抬起头,就见谢探微丰神俊朗的脸熠熠生辉,重瞳因着兴奋十分的明显,灼灼燃着深蓝的光。
仇希音啊了一声,谢探微扯着她就走,“你画的是流云院八角亭前的竹子吧?走,我们去那里说”。
仇希音忙道,“不知道小舅舅用过朝食没有?没有,不妨在我这用一点,不在这一会的功夫”。
“这种时候还吃什么啊,快!别磨蹭了!”
仇希音,“……”
可是,我还没吃饱啊!
谢探微拉着仇希音一路进了八角亭,略微一扫,十分精准的坐到了仇希音取景的位置,打开手中攥着的盒子,铺开画纸,兴奋道,“音音,这世间之事,大至治一国之民,小至镇一家之仆,雅至琴棋书画,俗至游商赌博,若要精通,都不容易,一看天分,二看勤苦,二者缺一不可。
你这幅画取景、布局、留白却都恰到好处,虽寥寥几笔,笔力生涩稚嫩,却令晨风中修竹摇曳的姿态风骨卓卓然于纸上。
不论笔力,这份眼力,这份对于所画之物形神的把握,是许多人浸淫一生也难以达到的境界”。
他说到这兴奋抬起手狠狠一捏仇希音的脸蛋,“音音,这是老天爷赏给你的天赋,你可千万要好生珍惜,从今天起勤学苦练,方不负这与生俱来的本事!嗯,你先和小舅舅说说,你之前是和谁学的画”。
仇希音答道,“没有特意拜师,只随太祖父随意学学,后来师兄来了,也会指点我”。
谢探微想了想,“你太祖父以诗词文章闻名于世,并未听说在丹青上有造诣,你那个师兄想必也是,却是耽误你了”。
他说着也不管仇希音同不同意,将石桌上还没撤下去的茶杯往她手里一塞,“从今天起,我亲自教你,跪下拜师吧”。
仇希音,“……”
果然,小舅舅还是这么的豪放!
“小舅舅,拜师是大事,不能这般草率吧?”
仇希音为难,将手中的茶杯往他面前送了送,“你瞧,这茶还是我早晨喝的,早凉了”。
谢探微哂笑,“这茶是我喝又不是你喝,你管它热的还是冷的,小孩子家的哪儿那么多规矩?别废话了,拜师敬茶吧”。
仇希音只得恭恭敬敬跪下,将茶杯高举过头顶,“小舅舅,喝茶”。
谢探微瞪,“什么小舅舅,叫师父”。
仇希音,“……”
仇希音只得将茶杯又举高一些,再次开口,“师父喝茶”。
谢探微这才接过茶杯,一口将冰冷的茶全喝了下去,嗯,实在是他一路跑到这里,又说了这半天的话,渴了。
“起吧”。
仇希音恭敬拜了三拜,这才起身,谢探微上下打量着仇希音,深觉自己这个徒弟收的十分称心,满意的只差没长出个山羊胡好好摸一摸了。
“你四表哥现在也是我亲自在教,只他没有正式拜师,学的也杂,从今天起,你就和你四表哥一般下午申时到重光院来随我学一个时辰”。
仇希音依旧恭声应了,心中却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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