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骄,她并非因为误会渐深才被黄掴骗过。”林阡摇头,“是当夜天骄被金军俘虏,她一怒之下竟冲回金营、将纥石烈桓端和束乾坤下令治罪,如此,才被黄掴诱骗回金。”林阡说着海上升明月在金营的情报,徐辕脸色愈发苍白,眼神之中平添痛苦,这才解释了自己为何没有立刻被黄掴灭口,只因黄掴从自己身上发现了剩余的价值!
楚风月不是正好在金营碰见他啊,是为了他才冲动着重返了龙潭虎穴,她没他想得那么笨,误会赌气就回金营;她却比他想得要傻,挖心掏肺到这个地步……却在那一个月里,她被黄掴利用他病情的反反复复欺骗,循序渐进地由战事拖在了金营!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徐辕俨然醍醐灌顶:在一个适当的情况下,黄掴故意将徐辕弃去,栽赃杨鞍为主,同时也磨练楚风月公私分明的能力,黄掴要楚风月达到“徐辕在不在都一样打”,可以关心但不能乱。黄掴拿捏准了每一个临界点,尽管他自己并不在月观峰战地……
当黄掴向楚风月灌输了离间之计,她不能私下救人而必须猛攻猛打;但杨鞍也恰恰抓住了她和徐辕之间的感情,用负隅顽抗和一支简单的钗子企图将她逼上绝路。所有的机谋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表现之上,难以想象楚风月两面受迫经受了怎样的压力。
徐辕记得真真切切,那夜展徽和妙真都说,那女人受迫崩溃,那女人疯了……“风月她?!那晚可中了杨鞍的请君入瓮之计?”
“那晚她比我晚到片刻,天骄已被我救了出来。”林阡如实道。
“所幸主公先到一步、理应将危险都拆除,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徐辕松了口气。
“我若不去,她也无性命之忧。”林阡摇头,“那晚她虽是去了,却未曾中杨鞍之计。”
“怎么?”徐辕一怔。
“杨鞍希冀她受迫崩溃,但她没有。她一直保持着清醒,是先让部下打探、自身伺机而动,后闻乱才现身,可谓步步谨慎。”林阡道,“她虽是担心着你安危,也更权衡着大局的轻重。我看得出,黄掴的计划达到了,他真的得到一个公私分明的楚风月,若非我的搅局,她可能已经攻下了杨鞍。”
林阡何以如斯肯定?
因那夜他和徐辕生死相托、藏匿在树丛中几乎被金军搜出,楚风月及其部下曾一度与他二人相当接近,他们的交谈林阡也清晰在耳,但那时,徐辕却因一路动荡又陷昏迷,没有听见,楚风月与部下在追赶时的交谈——
“将军,三思。会否林阡与杨鞍已然冰释,只是演出了一场苦肉计要引将军追他,继而把将军在战场之外暗杀?”楚风月的部下担心帅帐相杀只是宋匪的串通。
楚风月轻笑一声,反问:“你认为林阡在战场之内杀了我很难?”
“然而,杨鞍说林阡抢了徐辕走,林阡就真的出现了吗?”那部下说,“将军,请恕属下多虑……属下只是怀疑,杨鞍会否虚构了林阡的出现,以期调虎离山……”
“真是多虑了。杨鞍若想突围,可以请我到帅帐里直接杀,不必多此一举,冒着性命危险调虎离山。过程复杂,结果不讨好,又是何必呢。”楚风月三言两语,就将她部下说得心服口服。
另一个部下又说:“但若真是林阡,咱们这样追捕,定然会有危险。将军何不等援军来?”
“不,来不及……”楚风月那一瞬的焦急掩盖不住,林阡听出那是为了徐辕,但后一句,却恢复低声,冷静,她号令他们说,“如果我今夜真的回不去,就用我的死讯拔杨鞍的寨。”
这些话,这些作为,这些气度,全说明楚风月当时潜入宋营十分谨慎,更多的可能只是于暗中打探状况而非被请君入瓮。她应是连命都不顾都要追寻徐辕的,但她更是在追徐辕之前,就将金军的胜战给运筹好了。不止一个痴情的女子,更是一个厉害的将领。
“冲着这些,可知楚风月良心还是好的,只是责任感也极重、难以割舍她的旧部。是以天骄有机会将她劝回,但是颇有难度。”林阡说。
徐辕目中流露一丝苦涩:“我本心,只愿她回来……但她被黄掴所骗,这些天来,定然握了不少性命,谈何容易。”
“和杨鞍一样,一样被黄掴所骗,这些天也握了不少性命,我本心也想着杨鞍能回来。”林阡笑将他手放平,“天骄,确实这些矛盾都很难解决,但‘两难’并非不能变‘两全’——最理想的状态既然存在,为何不努力去达到呢。”
“你说得对。”徐辕情绪这才平稳些。
若非林阡的搅局,楚风月可能已经攻下了杨鞍。
也是林阡的搅局,使黄掴的离间计原先已被杨鞍、林阡双方都看破,却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反而真把林阡和杨鞍分裂。如今楚风月要拿杨鞍,也一样并不艰难。
但林阡,在火烧摩天岭之后当天,即刻将彭义斌调往月观峰,助刘全兵马一臂之力,亦暗暗给目前还未回归的杨鞍以支援。目前他们的敌人除了楚风月等原先在月观峰的金兵之外,还有从摩天岭退往中部的纥石烈桓端、束乾坤、司马隆等残兵败将。
北部战场,现今仅有黄掴解涛被两路宋军夹在摩天岭和大崮山之间打压。眼看林阡将要锁定此地胜局。
然而,全局形势却不容乐观。
自正月下旬完颜永琏入局伊始,泰安全境就不再分正面战场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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