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倬感激不尽,也毫不客气地策马先行,当时当地他最先逃,哪还顾得上其余部下。
暑雨连绵,天色迟迟不肯亮,郭倬等首领慌慌张张不知奔逃了多远,晕头转向实在无意识身在何方,风声鹤唳,水边蹦出只蛙都能有人被吓得从马落下,却没人有胆敢勒马停留、过问同袍战友……
继续逃窜,马不停蹄,累得气急败坏,渴得喉干舌燥。前方昏暗永无止境,身后金军一直围追,郭倬等人时不时回头张望:田俊迈那些殿后的正边打边退,说他们是保护着自己性命吧,可是又嫌他们不能尽全力拖住金军……郭倬这样想着,忽而重心一低,暗叫不好,原来胯下战马竟然累死,天不助我,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
主帅落马,众将岂能不问,略一耽搁,后面金军已经赶上。
一声啸响,四周火把亮起,雨脚如麻,宋军内心寒彻。
“别,别杀我……”郭倬胆小如鼠,哪里顾得上都统威仪,一看见金将的刀悬于头顶,便不自禁地跪倒在地,磕头痛哭流涕,“你们要什么,什么,我都答应……求别杀我!”
“我不要别物,但要田俊迈。”那个血流满面的金将,指着刚刚砍他的田俊迈,恶狠狠地说。
郭倬愣都没愣,立即吼叫:“快,快将田俊迈绑缚,送给大人!快!”
“……”田俊迈难以置信地看了郭倬一眼,寒心之余,冷笑一声,“不必绑缚,我不畏死,不过——莫让敌人脏了我脖子!”说罢,推开左右,横刀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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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遭大水所淹、后被骑兵冲击的郭倬,虽是兵败如山倒,万幸保全了人马。起先却没有别人能够知道,统制田俊迈何以人间蒸发。
郭倬主力既退,郭倪当即下令,要余部陆续撤军。是日,叶文暄、冷飘零正协助官兵撤离,忽看不远处烟尘四起,疑有劲敌来犯,急忙前去抵挡。却看身先士卒的是个披发戴兜鍪铁鬼面的将帅,飘扬的旌旗上赫然有“毕将军”字。
“毕将军!”叶文暄喜不自禁,原是自己人,老当益壮的毕再遇将军。
“文暄?”毕再遇勒马,双刀回鞘,认出他来。
“这位将军是……”冷飘零疑惑。
“毕再遇毕将军,他能拉开二石七斗的弓,反手能拉开一石八斗的弓,徒步能射二石,骑马能射二石五斗。”叶文暄记忆深刻,很显然少年时曾找对方切磋过……
“原来是毕将军,您拿下泗州两城的辉煌战绩,我也耳闻,如雷贯耳。”冷飘零当即向毕再遇抱拳。
“我是为了取徐州假道于此,不料此地竟发生惨败,先前见过了郭都统的残兵,知道他是遇到了大水,可惜了,到手的胜仗啊。”毕再遇叹了口气,惋惜。
“毕将军明知宿州已败,还不改往灵壁这里赶。”冷飘零带着敬意。
“宿州虽然没取胜,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怎能自己挫了自己锐气?我不撤。宁死灵壁北门外,不死南门外!”毕再遇慨然道。
“好啊。正和文暄想得一样,主力虽退,未必全线皆退,不战而败。”冷飘零没想到官军中还能有人如此见地。
“可惜,招抚使的撤军令一到,所有人全都坚持着要撤,不敢抵触军令。”叶文暄指着那些正争相撤退的官兵说,“我军撤离,金兵必然追击,此时应当留下至少一支兵马御敌,然而却没有一人肯殿后……”
“吾当自御之。”毕再遇中气十足,回看身后,“谁不怕死,不怕违抗军令,与我留下,守住灵壁?”
“末将愿留!”“算我一个!”貔貅之士,众志成城。
叶文暄、冷飘零均是既震惊、又欣喜,只有在此情此境,才能找回当初在盟军里的氛围和感觉,争如在死灰里看见火燃——谁说官军就没有强兵悍将?!
“义军也战。”南虎尚未完全从哥哥离世的沉痛中走出,眼圈微红,声音低沉,却代小秦淮众人开口请缨。
“四百余人……”冷飘零清点人数,极富经验。
“足够。”毕再遇每说一句都教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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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功夫,金兵五千铁骑便兵分两路朝着灵壁猛扑,来势汹汹,黑云压城。
“冲!”仅留二十人守城,毕再遇率领其余人马,径直向敌阵里杀,不退反进,迎头痛击。
金军惊诧于全线南逃的宋军里竟还藏着这样一支逆向而行的兵马,才刚定神,便见到“毕”字大旗下争先恐后、武艺高强的精兵猛将,更是骇然:“是毕将军!”“战神毕再遇啊……”阵脚大乱,可想而知,毕再遇凭泗州一战早已威震金军。
若只有毕再遇一人,或许还不会构成金军士气的完全崩溃,偏巧当中有金兵接二连三,认出毕再遇身后刀客剑客尽皆出自抗金联盟:“是林匪在淮南的龙虎二绝吗!”“是林匪帐下……临安风景剑,叶文暄!”“毕再遇也用双刀,这年纪,这武功,会否是林匪的师伯师叔?”
“林匪?”毕再遇不及细想,手挥双刀奋勇杀敌,将金军挫败后又继续绝水追击,向北直袭了三十余里,铠甲上溅满了金兵的血。
气势如龙,无可匹敌,忽然间兵阵边,有一金将手持两柄铁锏跃马而前,毕再遇眼疾手快,提左刀格其锏,持右刀猛斫其胁,金将惨呼,堕马而死。
赫然背后生风,毕再遇当即转身,双刀回劈两个偷袭者,电光火石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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