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地中出,黄河天外来,沙翻痕似浪,风急响疑雷。
金宋之争偃旗息鼓,司马隆、薛焕、束乾坤、楚风月一干人等,翘首等候着为他们殿后的王爷回营。
“曹王。”谋士上前帮忙褪下他染血的战衣,分辨那血并非王爷自己所流,故而神色稍有轻缓,“案上庆功酒尚温。”
“林匪入主吕梁五岳,不知我大金千家万户,会添多少孤坟荒骨。”看得出完颜永琏并不是那么高兴,也不认为这是庆功之酒。
“此夜我军死伤,当以千计。”凌大杰清点战局、晚于王爷片刻才归,听得王爷叹息,凌大杰也面露悲悯。
“他们应也损失相当。”楚风月低声推测,这一战,王爷和林阡各自的上中下策全都打了个错手,旗鼓相当,两败俱伤。
“相当?”束乾坤愤然开口,“若非郢王爷的黑虎军突然冒出,何至于此!”司马隆虽迟钝却心思缜密,缓过神来赶紧拉了拉束乾坤衣袖,卿旭瑭在一旁脸色苍白、没有反驳,凌大杰回头一瞥、刚好看见这些细节。
“我听闻凤箫吟救局仓促,显然林阡对这出将计就计始料未及,若非她运气惊人,林阡必调控无力,曹王策谋并无遗漏。”谋士顺着束乾坤的话分析,凌大杰听到凤箫吟三字,一愣回神,太多话想说,却岂能不分场合。
“那时林阡一定手忙脚乱,不过我也同样出乎意料。”完颜永琏回忆战局,难得一次心有余悸,“谁知林阡背后外援究竟多少、会否去动我方本营来解局?当时当地,我便只能对自己说,他既然选择用反间计而非正面挑衅,说明他能够随时调控的外援必定不多。”
“王爷料得不错。”万演对完颜永琏那般紧迫情况下的睿智淡定心服口服,“诸葛舍我、田揽月等人,不过是常与扶澜倾城把酒言欢的风雅之士,在五岳排不上号。”
“我原先叹惋,我计虽赢、人却输。不过见到你时,这份遗憾便全然消除。”完颜永琏极尽欣赏,过来挽住他手,万演受宠若惊,顿觉全身发麻,不稳走不了路,哎呀一声往她身上倒,直接把她压倒在石阶上。
“这……”沙溪清也没看出这是唱的一出什么戏,那边盟军见状以为出了什么事,争先恐后喊着主公盟王朝这边跑。
“压死我了,起来,起来!”吟儿吃力转身,手脚齐用都推不开他。
“我可不管,往后都你来背了。”林阡靠在吟儿胸口,无赖地说,趁盟军还在跑过来的路上,珍惜这和吟儿在一起的所有时光。
沙溪清再度被虐,果断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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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盟军之后,林阡先去探望伤病,此战越风受伤略重、逐浪次之,前次重伤的殷柔仍未清醒,所幸大家都无性命之忧。
昨夜在寒棺俯瞰沙盘,他隔空见到了巅峰状态的抚今鞭,原想回营便对越风讲,辛苦,多谢,鞭法臻入化境,这一刻见越风绷带不比他缠得少,又听阑珊说他这十天半月最好是不要动武,于是千言万语都化为一句愿望脱口而出:“愿我越将军终其一生,无病无灾。”
吟儿从林阡身后跳出来,笑对越风:“十六当家,欢迎回来!”这一战意义重大,是时隔八年越风第一次带着小秦淮兵马独当一面,这一句她想着一接林阡回营便对越风说。
“愿助君,扫天下。”越风一笑,外冷内热。八年前的话,该八年前的答。
“你俩真势利,不在巅峰期的就不要?”林美材在旁嘲讽,一如八年前口吻。
“自然要,尤其是你夫妇俩,多少巅峰都不换。”林阡笑看海逐浪,一样是八年前的人。
这局真的多亏逐浪,给他把连他都没注意到的西麓后方守得妥妥帖帖,才支撑了越风东坪一带的战事以平局告终,如今宋金两败俱伤,河东最主动的势力变作了赵西风和燕落秋,一如最一开始的那样,表面一样内涵却完全不一样。
夕阳西下,听闻金军有几位骁将,在完颜永琏的带领下对五岳登门造访,情理之中。表面上五岳还是第三方势力、地头蛇,加之曾经与金军结盟、破裂可能存在误会……决战落幕,大局初定,金军自然要来谈判和回旋。
“怎么办,落落她会否有危险?”吟儿急问林阡。
“落落?”林美材恰好在帅帐,听到这称谓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
“此刻金宋不太可能再战,你二人战力最高,便去五岳策应吧。”林阡看出吟儿和邪后都很关心燕落秋的安危,虽说谈判而已、理应没有性命之忧,但总得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嗯,此刻五岳,也是盟军。”吟儿微笑,离开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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