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魂,陇雪埋骨,血色浸染了荒城的黄昏——
“上京楚将军府的后院枫林,有空我也去醉上一回。”
“牺牲了你曹玄的名誉和前途,才换得现今的安宁、军心的一统,牺牲林阡的几战精力,又算得了什么?”
记忆里的泽叶,曹玄,fēng_liú,林阡……敌人友人,所有故人,如今,只剩他一个了。
但,死去的人化作黄沙萦绕城关,化作雾雪围绕空山,化作荒魂环绕疆场,活着的,还有太多的征程要去经历,去打拼,去战!
在听闻曹玄被吴曦围攻致死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大概懂了吴曦原来是因为他才激化了叛宋决心,也难怪楚fēng_liú明明已经死去吴曦却还是不肯回头,“敢情吴曦和完颜君附一样,将我看作了宿敌,经不起信赖之人的背叛。”
那么,覃丰先前对他的建议再也不能完全成立——“只要主公能挫败楚fēng_li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吴曦之流进退两难。”现实是,吴曦并没有后悔莫及,也不曾被林阡彻底刹停卖国的进程,因为吴曦的预设立场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他林阡死。尽管如此,楚fēng_liú皮之不存,吴曦也还是毛将焉附,因怯战而阵脚大乱的他,不会再按部就班,而很可能直接归附金朝。
“西线的官军义军,数十年来,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分裂,比不得中线、东线。”覃丰苦叹说,他其实很希望曹玄能像对苏慕梓那样对吴曦也挽回成功,更希望楚fēng_liú被拆除后吴曦集团能幡然醒悟低头认错,所以巴不得看见楚fēng_liú的死。
分裂偶然吗?不偶然。荀为早就对林阡写信说,他料定吴曦不会回头,从苏降雪、郭杲到吴曦的叛变,是川蜀地方势力长期矛盾对峙的产物:“吴曦若公然降金,则川蜀军民必不满,但与此同时必大乱。”荀为只希望看见楚fēng_liú败,而不想楚fēng_liú死,那只会加速吴曦的乱,影响主公的“分辨忠奸,拉拢贤良,加强威信,孤立吴曦”,对吴曦不利,但对林阡也不利。所以荀为只差提醒林阡一句对楚fēng_liú要“把握分寸”,然而林阡恰恰在人心以外的方面被楚fēng_liú算计。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事已至此,对金对宋对吴曦,皆是不可转圜。
楚fēng_liú对吴曦不慎失控,金军再也无法窃宋,完颜永琏就只能走中策,推动吴曦铤而走险作乱川蜀。既然决定走,那就神速走完,要吴曦尽快叛,放肆叛;
而林阡,不得不改变对策,既然横竖都乱,那就将吴曦杀之而后快,立刻杀,现在就杀!
完颜纲将与吴曦联络的任务托付给的果然是鸑鷟,而鸑鷟的暗号刚好在这腊月初七由灭魂破解,他对下线的指令也被林阡了如指掌。然而可惜的是,仍然迟了一步,寒家四圣留守于短刀谷内的戴宗和闫砜二人前去追杀却扑空,到场时吴曦不见踪影,彼处只剩几堆刚被扑灭的火。闫砜为少主报仇心切,急不可耐追出数里,竟被金军派去保护吴曦的高手伏击,身受重伤。
“通知鸑鷟,赶紧更换暗号,以免暴露。”完颜纲在楚fēng_liú死后愈发缜密,鸑鷟的不慎就由他来补足,“叫他提起点精神,他是我军难得还在宋军的细作了!”
宋军为了杀吴曦才不曾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因为吴曦的福大命大,不仅扑空还打草惊蛇,使鸑鷟硬生生逃过一劫;林阡算到金军会据此反向搜查灭魂,故而在最近一次接触中吩咐灭魂蛰伏数日,并想尽办法混淆视听、扩大或转移嫌疑范围。
“那主公接下来岂不是要摸黑判断……”灭魂虽然从命,却担忧他辛苦。
“不黑,有光。”他淡笑指了指天月,转身离去,心里委实清楚,完颜永琏下一战必然从东面陈仓出棋,吴曦却很可能会听从金军,几乎同时就在西面的陇南对他背后一刀。
“不行啊,不能再用火麒麟了,林阡你这个掠夺者啊,你骑上了就不肯下啊……”西海龙呼天抢地不肯把坐骑再借给他,你自己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也就算了,这是我的马呀凭什么给你用一次又一次!
“西海龙,时刻记得你是个宋人,掀天匿地阵你哥哥也参加过。”林阡一本正经地道德绑架,赖在她的战马上不肯让。
西海龙眼泪汪汪说:“不能再用了,我……”却支支吾吾不说理由,最后还是拗不过这个晚辈不要脸的情感绑架:“龙前辈!晚辈替苍生求您!下一战,吴曦和完颜永琏我要同时打!”
火麒麟确实是个至宝,也是他进入幽凌山庄后的最大收获,若非西海龙献出它来,十一月底林阡从东线到西线会跑断腿,哪可能区区两日就到达陇陕逆势?
一晃,他离开东线也十几天了,西线这些故人们的离去,应该也已经在金宋的江湖流传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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