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哲迟了一步才砍翻那刺客,却看雪舞右腹鲜血汩汩伤得不轻,心念一动,只与她照了个面却无暇关问,因为不知道要不要先感谢另一个人——适才两个高手夹击,横竖他都不会只是左臂轻微擦伤,危急关头所幸有人恰在不远,出于本能地一刀插进来救下了他。这本能,和雪舞救郢王一样,是血浓于水的宁可牺牲。
“绝漠之宽,控他人之长,陷对手自失方向”,此刻该说什么,谢黄大人救命之恩?黄大人的绝漠刀真是一绝?还是什么都别说,甚至眼神别交流,毕竟,父亲他可能继任了自己的“掩日”,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父亲大器晚成的细作生涯?
忍不住还是回顾了黄鹤去一眼,赢回他一个关切深邃的目光,虽然无声,黄明哲却看懂了:别不珍惜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尚来不及相视笑,没有一点点防备,陡然黄鹤去背后一声巨响,属于自己人的“血狼影”猛厉地灌入他心肺,霎时整个视线都仿佛失色到支离破碎……黄明哲完全想不到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剧变之下哪来得及上前救父,惊恐万分望着黄鹤去在战狼毫不留情的刺击下轰然倒地,鲜血淋漓,脏腑尽碎。
“爹……”黄明哲不敢喊出声,可是脚步禁不住移动。
“段大人,怎生杀了自己人……”卿旭瑭语声颤抖,也是出乎意料。
“是想弃车保帅,把这场伏击都推给他吗。”常牵念也意外,却妄自揣测。
战狼冷血无情地看了一眼黄明哲:“自己人?我们当中早有内鬼,把王爷对凤州的计划泄露,今次,又把这里的事变告知了宋匪。不给宋匪一个下马威,他们怎么停得住坐收渔利。”
卿旭瑭和常牵念都是一愣,屏气凝息,似乎听见了宋匪的急迫靠近和踟蹰不前,黄鹤去奄奄一息,挣扎抬头,断断续续:“怎就一定是我?”
“七方关之战青鸾就认为你有问题,虽然你一力撇清,但我却保留怀疑。你在长江失踪两日与林阡接触过、邓唐之战吴越临死前你掉过泪,这些我都有所调查,所以此战才将你带在身边。”战狼有理有据,“我军才有事变,林匪便来靠近,五成将你定罪。”
“青鸾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过,段大人何时起五成就能定罪……”黄鹤去知道,战狼之所以狠辣地就地正法,是不想曹王见到之后念旧动容。
“五成?黄明哲就是莫非,六月你大胆救他的那一刻,便已经归向了林阡吧。”战狼言之凿凿,黄鹤去这辈子都输在了亲情。
众人皆惊,黄鹤去面无血色,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不是……”
“……”黄明哲咬紧牙关,不能认父,因为这只会令黄鹤去下场更惨,然而,此刻再不说,唯恐来不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从来就不是个合格的细作,因为有情,因为动容,他完全逃不过资深细作战狼的眼:“当真不是?莫非,再不认父,可就没机会了。”
黄明哲,不,莫非……他的眼泪打转、呼吸粗重、双手攥紧,甚至逃不过常牵念的眼:“莫非,你是莫非,真是宋匪细作?!你,骗了郢王,骗了我?!”
眼见黄鹤去回光返照,莫非忽然再克制不住,大步冲到黄鹤去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续气:“爹!”黄鹤去面色惨白,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带着些许愧疚和慈爱看了莫非最后一眼,还没伸手抚他脸,便阖上了双目咽气。
郢王发愣许久,忽然泪流满面:“成大事,哈哈,当初围着我的所有人,除了常大人之外,竟没有一个是我的人。”雪舞虽也只是吊着命,却在雨祈的怀中喜不自禁:“雨祈,他就是莫非啊,他就是他……”想起这情缘错落,忽然又肝肠寸断,敛笑险些掉下泪来。
常牵念虽被郢王信任,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是怎样离奇的宿命,眼前这对父子,父亲骗他含冤失路,儿子骗他同仇敌忾,父亲害他的郢王系狱,儿子却帮他一起救郢王!?他忽然又记起半刻前他对卿旭瑭的质问,“你可知,曹王的人在邓唐,对郢王妃、对雨祈公主、对我……都做过些什么!”他蒙冤的夜晚,那个黄鹤去,那个黄明哲,都是林阡指派的吗,所以曹王并不是宵小林阡才是?那么他常牵念口口声声说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歹人他算什么!常牵念,你有什么资格颠倒黑白,常牵念你这个不义之人!谁真谁假,孰是孰非,心乱如麻,信念崩塌!
内斗还未完全偃旗息鼓,人群散开,却有外敌不请自来。“那是……”“林阡?!”他来了,初衷是想趁人之危,甚至他就是这出戏的幕后黑手?还是说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关注,想要借机渔翁得利却受挫,听说部下有难、甘心改变计划当先涉险?战狼最先看出林阡带的人不多,战将仅是郝定、石硅、西海龙三个,所以立即分辨出:如我所愿,此地不是战场,而是江湖。
当然如战狼所愿,他就要看到秦州的红袄寨中人来,来听他把祸水从曹王一路往林阡引:“林阡,黄鹤去、莫非都是你的人,邓唐之战你却不能胜,只怕,是故意不胜?”留意到郝定和石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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