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成心中不忍,想道:“被打成这样了,嘴干嘛还那么硬?阿兄不说,我来说吧。”说道,“阿父,阿兄……。”
话未说得几个字,元光的惨叫声蓦然提高,打断了他的话。
男成知道他是仍要保密,只得罢了。
拔若能到底年级大了,自当了大率,成天养尊处优,体力远不如年轻时,抽了二十多鞭,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问道:“说不说?还往哪部遣人了?”
元光气若游丝似的,答道:“阿父,真没有了。”
打到这个程度他还不说,拔若能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把他打死,只好丢下鞭子,坐回马扎,说道:“你哪里是兔子?明明是只狐狸!”吩咐侍卫,“拖下去,给他裹伤。”
侍卫扶着元光出去。
拔若能调和了会儿气息,喝了口平罗端来的酪浆,唤男成近前,问道:“男成,你对我说,他到底还往何部遣人了?”
元光出帐时,给男成使了眼色。
男成嗫嚅答道:“儿子不知,应是没了。”
拔若能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说道:“你出去罢。”
等男成出去,平罗说道:“阿父,元光不可能只往图图一部遣人,肯定往别部也派了人。”
“他不说,有什么办法?”
平罗忧心忡忡,说道:“阿父,图图部的大率鲁莽,他要是被元光迷了心窍,不听咱们的话,真的与郡府对抗,倘使引来唐兵?如何是好!”
闻知元光遣人挑拨图图部后,拔若能也遣了一人去图图部,但元光能言善道,极有蛊惑之能,是否可以把他给图图部造成的影响消除掉,却是说不准。
令狐奉善战,唐兵精锐,集建康全郡的卢水胡,也难挡其一击。
拔若能亦无对策。
两人正在发愁,帐幕掀开,进来一人。
拔若能看去,却是元光捂着屁股回来了。
“阿父,我听侍卫说,前天有个莘府君的使者来了?”
拔若能不想理他。
“说是请阿父选一人,派往郡南牧场,主署内徙胡落?”
拔若能说道:“你说府君不一定信守承诺。而今县邑尚未设置,府君便着我选人,要用为管理内徙胡落的主官。你个狐狸崽,还不相信府君么?”
元光心道:“为了拉拢我部,分化郡内的几个胡部,先给几个甜枣吃吃,有甚奇怪?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答道,“是,是,阿父远见,就像天上的雄鹰,目光辽远。”
“你问这个作甚?”
“不知阿父选好派谁去了么?”
“尚未定下。”
“儿子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拔若能知元光足智多谋,对他的意见,不妨听听,没好气地说道:“你说吧。”
元光转着眼珠,瞄了平罗眼,说道:“儿子以为,儿的大兄是最好的人选。”
平罗呆了下,心道:“怎么推我出来?”
拔若能问道:“为何?”
“阿父请想:现下内徙的胡落虽然不多,但等到来日正式设县,先期在牧场管理内徙胡落的官吏们,因为已经熟悉胡情,没准儿便会转正。此职非常要紧。除了大兄,没人够格担任。”
拔若能沉吟说道:“有道理。”
“再则,尽管如今看来,莘府君像是说话算数的人,可将来会如何?就算府君想要言出必践,会不会有其他人作梗?此中关系重大,也只有大兄去,才能时刻把握情况;万一果然出现府君改变主意的局面,阿父也好及时应变。”
拔若能点头说道:“这倒是。”问平罗,“平罗,你愿意去么?”
平罗心道:“将来设县,此职确然可能转正。我去当一当这个官,没有坏处。”应道,“悉从阿父教令。”
拔若能又想了一会儿,决定接受元光的建议,定下了由平罗去任此职。
虽有皮绔、棉花保护,二三十鞭下去,也还是抽出了鞭伤的。退出大率帐,元光找了个帐落,褪下皮绔,拽掉棉花,伏毡席上,叫男成给他敷药。
男成不懂他为何会建议派平罗去郡中,一边抹药,一边问道:“阿兄,你说此职可能转正,你为何不去?”
元光一眼看穿了男成的小心思,笑问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请阿父派你去吧?”
男成嘿嘿一笑。
元光说道:“你不懂,我自有打算。”
即使挑起了图图等部与郡府的冲突,拔若能会否顾及卢水胡的整体利益,而愿意和图图等部站到同一战线,还在两可。
这个时候,莘迩叫拔若能选人入郡,在元光看来,实是给他了一个良机。
能不能使他父亲主动与图图等部联合,便落在了平罗身上。
……
祝大家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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