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李香君问道。
“夫人,是土豆,又叫马铃薯。”身边的侍女小心说道。
“哦,我只是听说,那是永宁一带的贫民的主粮,怎生会有这么多在这里,而且这些人为何放着稻米不买,去买那些土豆?”李香君问道。
赵月道:“定然是那土豆便宜。”
“这位公子只是说对了一半,最关键的是,这里的老百姓不敢有太多的粮食,就算是杂粮也不敢有。”一旁看热闹的茶馆小二笑呵呵的说道。
李香君走了过去,在桌上排下一块碎银子,说道:“你跟我们说说,说的好,说的通,这银子便是你的了。”
小二一看那那么大一块碎银子,呵呵一笑,快步跑出去,拿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土豆跑来,放在桌子上,那土豆个头不小,而且极为干净,小二说道:“这便是海外来的土豆,听说是那些东番人抢了满洲人的老家,那里虽然冷,土地却是肥沃,东番从山东、江南移民了近百万过去,那里种不得稻米小麦,百姓平日以土豆过活。”
“那也犯不着从那么远的地方运来吧?”李香君道。
小二笑了笑,舔了舔那土豆,说:“这玩意是用浓盐水腌过的,很耐存放,不会长芽,这才能从北地运来,听说是东番人上个月来的时候,便是从江南运到北地七八万人,回来的船上都是这玩意,这东西便宜,一钱银子买一麻袋,比稻米便宜多了。”
“诸多废话,我家......我家公子是想知道,为什么此地的百姓不敢存粮食和杂粮?”侍女一脸英气,拍桌问道。
小二连连赔礼说道:“公子爷是贵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关窍,小的慢慢跟你们说,你们或许知道,东番在这里待不久,等朝廷兵马来了,他们会坐船离开的。”
这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合众国也从未说过光复之类的话,短期内的行政也完全交给统帅部下辖的军管会。
小二嘿嘿一笑,说道:“这土豆有个妙处,那就是人吃得,牲口却吃不得,正因如此,百姓才大量购买,哪怕是有些银钱的,也会买一些回去。
两位公子试想,如今朝廷已经派了好多兵马来了,就算东番人走了,这些兵马也得在江南驻留些时日,可是百姓刚刚缴了秋税,漕粮都是东番和舟山的明军抢走了,如何还有粮食供养这些兵马呢,东番人放卖漕粮,百姓买回家去,等朝廷兵马一来,还不是被强行索了去当军粮,稻米是这般,高粱、大豆也跑不脱,毕竟那玩意也可以当饲料,可是这土豆就是不行,营中的大兵可不会吃这玩意,而马骡牲口也是不吃的,想做成饲料,还得煮熟了,否则这玩意有毒,牲口吃多了会毙命,营里的马骡比人都金贵,那些人更不会要了,您想,等朝廷兵来了,上门征粮,家里的米粮都会被征走,独独这些土豆,是军营里的鸡肋,兵不爱吃,马不能吃,就算看到百姓家地窖粮仓里都是这玩意,也只当是看不到。”
“原来这这个道理,倒是有趣。”李香君笑道。
小二摆摆手,说道:“这对您这样的贵人公子是有趣,对本地的百姓却是活命的法子,听说这好法子是东番的一个长官想出来的,若是没这法子,这兵灾过了,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有了这土豆,虽说难吃些,但总归还能过活。早就听人说,东番那边的人心善,以往还是不信,现在却是信了,哎,要是东番的人不走就好。”
赵月听到最后一句话,黯然神伤起来,这几日她有了自由,在苏州一带游历,看到的都是合众国海陆军与本地百姓秋毫无犯,和平共处,士兵吃用的蔬菜多是用时价从本地人手里采购的,平日里连营门都是不出,端的是军纪良好,这样的军队,明清两朝都是未有,唯一可惜的是,东番力弱,无法完全占领江南,让百姓不敢亲近,若东番能挡住清军,占领江南,民心之向背,便是无悬念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抢买些土豆回去呢?”李香君把那块碎银子扔给小二,问道。
小二咬了咬,看了看成色,笑呵呵的放在怀里,说道:“小人自然是不用买的,再过十天半个月,这里的人就少了,帮东家支应过去几个月,我便去东番,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肉比菜便宜的地方是什么模样的。”
虽然这是个事实,无论在台湾还是永宁行政长官区,渔汛时节鱼总是比菜还便宜,但李香君在见到之前却是不信,于是笑问:“你也不怕东番人骗你?”
小二倒是看的开:“骗就骗了,总归东番是不打仗的,不打仗的地方,总是好的吧。”
“是啊,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度,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便是这个道理。”赵月在那里低声自语道。
码头来了十几艘大船,满载的土豆在很短时间内就被抢购一空,船只被收拾干净,收购的生丝、瓷器、茶叶之类的贵重商品被运载上船,这些船上的货物会在崇明换上大船,运载到台北,而在那里,会举办一场贸易会,所有的商品都会被南洋、印度和欧洲来的商人抢购一空,这次江南之变所进行的战争,注定会是一场大赚的买卖。
随着运河里的船离开,中午的码头安静了许多,不少赶来的农夫贫民坐在麻袋上,从怀中掏出几个蒸熟的土豆吃起来,显然是准备抢购下一轮的土豆了,李香君二人正要离开,码头上来了一行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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