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眉头微皱,虽说这阎应元只是个典史,却是个刚正不阿的,若是闹出乱子来,怕是要有麻烦,他正思索着能不能找个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钱锦却是说道:“大掌柜切莫出面,否则易生事端。”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江阴县令那里已经花钱搞定了,在那个家伙眼里,自己是带走了一群乞丐和流民,算是帮县衙处置了不稳定因素,李明勋问:“钱锦,你出面能搞定?”
钱锦嘿嘿一阵坏笑,说:“我也不行,不过我有好法子。”
阎应元快马赶到了船坊,发现数千人聚集在这里,人流如潮水一般,他下午听到消息,便是快马赶来了,虽说李明勋打着招募船工去开船坊的名义在招工,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大了,阎应元不敢把数千百姓托付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商贾。
自嘉靖朝以来,东南沿海屡屡遭侵犯,泰西来的不法之徒或强逼或哄骗,让很多人背井离乡,去南洋修碉堡,当苦工,许多人再也没有回来,这李明勋虽说看上去比那些红毛夷良善一些,但阎应元如何敢拿数千百姓去冒险呢。
“哟,这不是典史大人嘛?”阎应元正想法子往里挤,却被一个妇人认出来。
周围的人全都看过来,那妇人问:“典史大人来做什么,这里无人偷盗,也不曾有斗殴?”
阎应元朗声说道:“各位乡亲听本官说,下南洋之路历来艰险........。”
他准备好的说辞刚刚出口,就被那妇人阻拦住了,妇人大声说道:“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就是你不给我们活路!”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阎应元不知这话从何而来,诧异问道。
那妇人说道:“你们当官的要造船,胡乱摊派,才惹的这沿河二十余家船坊破败,我们没了生计,你们断了我们的活路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大善人要恩养我们,给钱给粮食,你却出来横加阻挠,是不是非得看着我们饿死在土地庙才好?”
这话瞬间引来无数的附和,数千人的谩骂和斥责直接把阎应元给淹没了,责骂很快演变成推搡,在气急的村妇动手之前,几个差役把失了神智的阎应元脱了出去。
“这世道是怎么了,本官明明是为了他们.......为何会是这个样子。”阎应元的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而上下起伏,他的心却不知道已经飞往了何处。
长江口,金橡木号商船。
大卫船长把银杯中的酒全部倒进了嘴里,这是船上最后一杯酒了,绽放在他嘴里的却只有苦涩而无芬芳。
看着银杯上镶嵌的缅甸宝石,大卫狠狠的把酒杯砸在了桌子上,嘴里怒道:“可恶的明国人,骗子、懦夫,该死的猴子,没有荣誉的堕落贵族!”
大卫已经三十五岁,身为一个没落男爵儿子的他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成为了船长,在十几年的航海生涯中,他的足迹留在了美洲、加勒比海岛屿、非洲,野蛮人的刀斧、印第安人的吹箭、非洲部落的长矛都没有给他留下致命的伤痕,他经历的船舶也从未出过海难,因此被人称之为好运大卫,但是在金钱方面,大卫向来运气一般,他赚的钱仅仅是还完了父亲遗留的债务罢了。
四年前,大卫终于决定在自己年迈之前出海再搏一把,为自己攒一些积蓄,因此成为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雇员,来到了印度,然而四年下来,生活中充斥着激烈的战斗和枯燥的航海,却没有预想中的金币,这是大卫的最后一年,他决定赌一把运气,便带着金橡木号武装商船前往了东方古国明国。
在他得到的信息里,大明正在进行战争,应该需要火绳枪和铠甲,就像缅甸、印度和东南亚那些小国家一样,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国家有比武器在船舷旁的他看到齐大志那个可恶的面孔,他正要提起一旁的火枪,却发现那厮的船上满载着粮袋、瓜菜,甚至可以看到生猪和羊。
“贪婪的明国伯爵让你来道歉吗?”大卫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
齐大志呵呵一笑:“你擅闯大明水域,已经触犯大明律,我们伯爷说了,那些宝石就当是你的赔偿了,你就别想了,若是再胡搅蛮缠,我们提督衙门可不会再这般客气了。”
“这是一位海商送来的礼物,还有给你的书信。”齐大志把李明勋的亲笔信递给了大卫。
大卫打开信封,看到是潇洒的英语,他细细读了起来,在信中,那个叫做李明勋的商人对自己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也愿意与自己交易,但是交易的地点定在了舟山的某个岛屿附近,并且约定好日期,而由眼前这个明国军官送来的不仅有食物补给,还有一些样品,包括生丝、丝绸和茶叶。
一开始,大卫以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但是连样品都送来了,着实有些诚意。
大卫左思右想,心道凭借金橡木号上这三百多人枪和二十四门大炮,便是阴谋诡计也不怕,就算是受骗也是无妨,反正已经下定决心,一旦不能满意,便是就地抢掠,返回苏拉特。
“这个岛屿在哪里?”大卫问道。
齐大志瞥了他一眼:“你这洋夷连双屿港也不知道?”
大卫恍然想起七八十年前,葡萄牙称霸亚洲海面的时候,双屿就是中国海最繁忙的港口,葡萄牙人在上面有商馆,收购商品到日本去,可是因为倭寇和海盗汪直,双屿港被攻破,明国军队用沉船和木石堵塞港口,让这个港口彻底废弃!
五日后,双屿。
大卫站在船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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