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有去看过他吗?”祁钰问。
“没有。”周承修回答道:“我当时又失望,又生气。我们原本可以有个未来的。直到他坐了牢,将一切都葬送掉了。再后来,气消了,想去见他,跑了无数次,他也没有同意出来见我一面。”
“这个,我不介意啊。”祁钰沉默了一会儿,说:“又不是你撞死人,让他去顶罪。这想法简直吓我一跳。”
周承修笑骂道:“你电视剧看太多了吧。”
祁钰这才想起来刚才周承修说的话,他猛地抬头,问:“那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
周承修又坏心大起,装傻道:“什么话?”
祁钰脸颊红彤彤的,耳朵也一直红到脖颈:“就,就是刚才你在宿舍门口说的!”
“当然是真的。”周承修认真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祁钰问:“那我们现在算是谈恋爱了吧?我算是你男朋友吧?”
周承修笑着点头。
“那你不要一个人住宿舍啦,来我家过春节吧!”祁钰笑眯眯地说:“我爸妈特别喜欢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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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修考完后几天,方源川正在工厂前洗车,突然接到县城打来的电话。老贾在电话里问,有个挣大钱的事,你要不要干?
老贾是个老江湖,他做的事与方源川这等小打小闹可不同,方源川当下便警惕起来,先问:“什么事?进局子的事可不干。”
老贾在电话那端一笑,道:“还真就是坐牢的事。老板的儿子前两天开车撞死个人,哪舍得让他坐牢啊?原本要送他出国的。这不是,想找个人当替罪羊来了。”
老板指的是易尚杰,方源川径直骂道:“放你妈狗屁,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在水利局做事吗?”
“这个是外头的女人给生的,疼着呢。”老贾又接着道:“不过能压下来的话,也没多大事。还是防患于未然。小方,你考虑考虑?周围要有什么人愿意的,你也介绍给我。最好找那种急需钱的。”
方源川一口回绝:“老子肯定不干。周围也没有这样的人,你找别人去吧。”
老贾没介意方源川的语气,挂电话前又紧着嘱咐一句:“要真的有,你就告诉我。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跟牵线的人没多大关系。”
刚挂了线,周承修打工回来,见他拿着抹布靠在车前盖上发呆,走近问:“怎么了?”
方源川的钱都是挣了就花,对跟着自己的年轻人也非常大方,要问他的存款,只怕几百块都没有。他看了一眼周承修,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里拿钱?”
周承修说:“周匀最近总是不出门,再等等吧。钱藏了三年多,他也从来没发现过。”
方源川忧心忡忡,暗自心想要不要将这些车子厂子都卖掉作罢,横竖也是要跟周承修去a城闯荡一番……
周承修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听说了这事而过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了方源川那间小破工厂的门槛。
周承修却遭了五雷轰顶。
他悄悄回了周匀的家,在厨房暗橱的夹层里寻摸他放在这里的三枚信封时,只摸到了冰凉的隔板。
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
周匀大约是在等他回来,倚在厨房门口,敲了敲空板墙:“找东西吗?”
“你把钱拿走了。”周承修说:“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吧。我当时就想,念大学得多少钱,你又哪来的钱?你天天到处打工,过得比我都好,怎么可能没存下一分钱?这家里这么小,用心点,总能找到的。”周匀的神色十分得意,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高高的橱柜,道:“够聪明的。不过我现在也不住这了,我把房子抵押出去了。”
周承修一直知道,他与周匀在许多方面都极其相似。
周匀并不傻,相反,他其实很聪明。他的清醒令他在这里活得极度痛苦,因此他选择装糊涂。周匀走到如今这境况,部分也有他好吃懒做又爱怨天尤人之故。周承修少了这些缺点,承袭了那份清醒,因此看起来就像是块定能出人头地的料子。
他不是周匀的翻版,他不能做周匀的翻版。
周承修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他是这里好多年才出一个的大学生,学费东拼西凑,就算借,多少也能借来一些。更不要说他还可以申请助学金,离开学报到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有时间想办法。
周承修想的没错,他的情况与老书记说过以后,立马给他办了募捐。老书记清廉了大半辈子,仍是自掏腰包出了大头,生生攒出来小几千块钱。方源川自然从得知之后便给他攒着钱,他自己也想尽办法,凑来凑去,希望就在眼前了。
眼看离开学越来越近,眼看他们计划过的潦草蓝图就要有成型的那一天,省城里忽然来了人。
周匀在这帮凶神恶煞的人手里借了三万块钱的高利贷做传销生意,收红利的头两天上头却垮台,周匀一分钱都没能收回来。周匀声名狼藉,一出事便连夜跑了,省城的人摸到方源川这里来,帐尽数算到了周承修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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