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西法大人?”贝利尔问。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船家说,“刚刚他藏在一旁,等你们登船了才露面。”
“他一直在这里等着?”米迦勒问。
“一直。”船家用桨拍了下水面,“思恋有多久,他就站了多久。这位客人,有首诗说:爱情让等待变成煎熬,把一日熬成了一年,使一日不见成了如隔冬夏。”
加百列也看见了路西法,他想蒙住米迦勒的眼睛,让他看不见路西法。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太奇怪了,可嫉妒在烧着他的心。贝利尔拉住了他的手,让他清醒了一点。越是清醒,他越是嫉妒,明明在米迦勒身旁的人是他,为何米迦勒思恋的人却是路西法!加百列闭上眼,开始默念天堂的圣书,主啊,请给我指导,让我的心清净安宁。
船继续向前行,船家说:“那位大人让我问您,有什么话想带给他吗?”
“请您转告他,我一直期待着我们重逢的那天。”米迦勒说。
加百列的心一颤,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
“好的。”船家一口答应。
回到住的地方不远处的公交站时,已经是半夜了。晚风吹着一排白杨树发出沙沙的声音,街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辆车驶过,车灯一晃,车子就没了踪影。商店都关了门,只有路灯还亮着。他们在街上走着,加百列在米迦勒的后面,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和米迦勒并肩的位置,牵起了米迦勒的手。
“怎么了?”米迦勒问他。
“没什么,我看不见路了。”加百列说,“看安洛先的镜子闪了眼睛。”
米迦勒担心地看着加百列的眼睛,手牵着他向前走。贝利尔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幕攥紧了拳头,又松开,没有上前打扰他们。
这段路很短,尽管加百列希望它再长一点、更长一点,它也到了尽头。尽头是他们住的房子,开了门,米迦勒将他牵到床边,说:“你早点休息吧,辛苦了,加百列。”
贝利尔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打开窗户,展开翅膀飞了出去。他停在教堂的钟楼顶上,看着夜色中城市的灯光,眼中闪过一丝寂寞。仅仅是一丝寂寞,风吹过他的衣角,吹动了他翅膀上黑色的羽毛。这位懒惰的魔王,他平时都懒于思考,思考是一件既浪费时间又浪费j-i,ng力的事,很多事情的答案只有一个,往往是人不愿意接受,才会想出很多借口去否认。他不想否认,他喜欢加百列,答案他早就清楚了。
但加百列喜欢的是米迦勒,他愿意成全他们,就像他对加百列说的: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达成。可今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酸涩,原来伤心的感觉这样的不舒服。贝利尔吹着风,想这样就能把心里那种苦涩的情绪吹走,却失败了。动过的心不能收回,哪怕他是懒惰的君王,依旧要饱饮爱情的苦水。
那一夜,贝利尔坐在钟楼上,听着钟表上的指针走动时发出的滴答声,静静地发愣。远方的星星都回了家,夜色渐渐退去,灰蒙蒙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
贝利尔回到了房子里,在朝阳升起的清晨。
“早上好。”米迦勒笑着打招呼。
“加百列呢?”贝利尔问。
“他在里面,在房间里。我去准备早餐,你叫他出来吧。”米迦勒说。
贝利尔走到房间门口,手握着把手,打开门。加百列就在房间里,他正躺在床上,胸口发出蓝色的光。加百列把那颗发着蓝光的圆珠放进了自己的胸口,他正在安东尼沃伦的记忆里寻找安东尼沃伦最宝贵的东西。贝利尔站在房间里看着他,大约有五分钟。贝利尔动了,走到床边将加百列的被子盖好,又看了他几分钟,才出去。
加百列正在安东尼沃伦的记忆里,他面对着满满一屋的收藏品,从左边的菲迪亚斯的塑像数起,到右边的梵高的画像,足足有十四件。加百列此时正在数这些伟大的艺术的结晶,他把手放在一张少女cǎi_huā图的画框上,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手绢,慢慢擦拭画框。少女cǎi_huā图上那位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穿着蓝色的长裙,她有着纯洁美好的笑容,手上挎着一个装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的篮子。加百列擦拭完画框,站在这幅画面前,用低沉的中年人的声音说:“真美!真是太美了,简直像真的一样。”加百列双眼充满了感动。
这里是安东尼沃伦的记忆,加百列只能进来阅读他的记忆。那声音也是安东尼沃伦的声音,加百列做的事也是安东尼沃伦曾经做过的事。加百列在安东尼沃伦的记忆里,每天都要来擦拭相框,然后对着画像痴迷地看着里面的少女。这样过了一个星期,美术馆的主人将画卖给了一位商人。
画被卖给商人后,安东尼沃伦就一病不起,躺在床上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只念叨着那副画。“为了那副画,我愿意付出一切。”安东尼沃伦说。
记忆又向后倒退,童年的安东尼沃伦跟随在父亲身边,父亲是一位流浪画家,安东尼沃伦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父亲作画。他们常常到城市的中心广场去,摆开画架,父亲会给客人作画,一幅画只能卖一点点钱,那就是他们全家的收入。
小时候的安东尼沃伦受过父亲的熏陶后,对画作充满了兴趣。他成了一家美术院的院长,管理着无数艺术品。他昼夜不停的工作,渐渐疏远了家庭。没想到二女儿居然患上了心脏病,他无能为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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