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尴尬,“谁挺大岁数,刚才接电话的是我……”
乌锐清谨慎有力地一脚踢在男人大腿上,差点把对方踹翻。顾卓立身子一歪就势坐上床,话锋一转,“是我养的貂啊,小伦敦,你孙子你都忘了?”
乌锐清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深呼吸,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痛。他低头按了按鼻梁,感觉满腹愁绪。
就在他认栽准备出声解释的时候,顾出色惊讶道:“啊,我吵到我孙子睡觉了是不?”
乌锐清:“?”
顾卓立一脸理直气壮,“不是,小崽子满屋爬呢,可能手机响了被它拍了一爪子吧。”
顾出色冷笑,“一只貂都比你懂事。”
顾卓立哼哼着敷衍,一边捞起浴巾丢进浴室的脏衣篓里,又听顾出色日常吼了他一车“少喝酒”之类的话,本想应付一会把电话挂了,顾出色忽然停顿了一下,低声道:“有时间的话,回家一趟。”
顾卓立随口问,“想我了?”
顾出色低声说:“姥爷可能不大行了。”
乌锐清心中一凛,下意识看向浴室里的男人。顾卓立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恢复正常,他长叹一声,说道:“知道了,最近手头有点事,料理好了我就回去看一眼。”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耐烦地问,“需要我通知陈美君吗?”
“那是你妈妈。”顾出色声音一沉,说道:“嗯,你和她打声招呼吧,医院说拖到月底,看她愿不愿意回来。要是不愿意,别勉强她。”
顾卓立冷笑,下一秒难听的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那哪是我妈,那分明是个自绝天地人伦的人民币之女,她爹要死了她能有什么感想?回去收份子钱?”
“卓立!”顾出色真的怒了,沉声道:“好好反省你的态度,还有,以后少去和外人说家事。”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一片死寂。乌锐清在心里措辞了许久,终于攒起勇气要开口,顾卓立却背对着他先说道:“甭心疼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男人沉叹一声,把脏衣篓里的衣服一件件塞进洗衣机,但他动作却比平时粗暴,后来就是手上飞快地往里捡,再用脚怼进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和我姥爷也没什么感情,他对我也是。他患胃癌很多年了,能捱到今天也是我爸一直在老家照顾着。”
顾卓立一提到老家就头大,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全是浊气,叹也叹不尽,“生了个毒女儿,但女儿嫁了个傻男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男人飞起一脚踹进洗衣机的滚筒里,把里面的衣服无情踩扁,然后砰地一声关上盖子,嘟囔道:“又得给那个女人打电话,阿西吧!”
乌锐清不知该说什么,虽然顾卓立一直在用幼稚的行为掩饰,但他依旧能察觉到那人心里压着的沉重。
快要捱不住了的老人并不是症结,症结是他的妈妈。
乌锐清脑海里忽然想起一种说法,他下意识地把那句话重复了出来。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的不幸,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生来治愈。”
顾卓立抽风一样拼命按着洗衣机调模式的按钮,忽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下,下意识回头道:“你这个总结有点厉害,但老子没你说的那么难过……”
他话还没说完,两只胳膊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乌锐清走到他背后微微俯下身子,用一个温柔依赖的姿势从背后搂上来,在他回头的一瞬间轻轻吻在他嘴唇上。
两人的气息一瞬间被拉得无限近,而后乌锐清才往后退开了一点,只是依旧搂着他,低声道:“我也一直陪着你呢。”
顾卓立很没出息地心跳过速了。
自家男朋友是个架子大的,让他直白说一句我爱你都是难得了,此刻说完这句话就已经侧过头去不知道该看哪,只是依旧抱着他没有撒手。
软啊。
顾卓立哼哼了一会,又转回头去,背对着乌锐清依旧一下一下地胡乱按着洗衣机的按钮,洗衣机里注水的声音一会有一会停,被按到烘干功能后还会嗡嗡几声,下一秒又被按到开始注水。
乌锐清心里犯嘀咕,自己可能确实不会安慰人,似乎没起到什么效果。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迟疑道:“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顾卓立闷声道:“可能有吧,刚才你亲我的时候,不管怎么说那一瞬间总是好了一点。”
洗衣机被胡乱调着程序,一下一下的按键音似乎显示着男人心中的烦躁。乌锐清心疼,忍不住又俯身在他后脖亲了一口,低声问,“这样会好一点吗?”
男人咽了口吐沫,“有点吧。”
其实乌锐清大概能够明白那种感觉,他被对方亲的时候也总是会有短时间的空白,在那段空白里会暂时抛下一切,获得短时的轻松。
于是他在男人身边并排蹲下来,凑过去吻他,他压过来的时候顾卓立被他撞了一下,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于是停下疯狂按洗衣机的动作,搂着乌锐清的脖子就把他也拽倒了。
地上传来连续的两声闷响,两人都躺了,顾卓立心里算盘打得响,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翻身压到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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