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开怀大笑,掀开被子将温言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好听的声线在寂寂黑夜尤为悦耳。
雪依旧不停,悄无声息。
“主上,陈县急报!”
秦厉一骨碌翻身坐起,他预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随州陈县下辖几个村庄,百姓穷苦,本就没有储备多少粮食过冬。如今灾难一来,大雪封山,更是半点吃的都没有了。
眼下已过立春,不如隆冬那般严寒,大雪落地,有不少都已开化。许多村庄因大雪厚重,房屋被压塌,百姓流离失所,全都涌入县城。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疫病,陈县已有不少百姓染了风寒,发高热,引发咳疾。
县里的人聚在衙门门口,不准灾民入城。县令无法,只得暂时关闭城门。只每日从城墙往外送一袋子米。
得知城中放粮,灾民在城外盘坐,越聚越多。城中粮库已经告急。但百姓只知道,不进城,他们便没有活路了。
陈县是个小县城,衙门屯粮不多。雪灾来的突然,随州府城那边的运粮队还没等出府城,就被大雪拦了去路。
眼下虽然雪已开化,可地面湿滑,车马不好走,运粮队就算过来,也要十日后了。
可如今短短五日功夫,便有不少人相继染病,县里各大医馆全都爆满,药材已经所剩无几。而染病的人,却越来越多。
陈县虽小,但人口密集,同时也是随州门户。有一个势力不明的滁州在背后,再加上一个随时都会捅刀子的圣远堂。
他与容琪耗费这么多年时间,才好不容易将随州清理干净,绝不能让任何势力借机渗透。
“我与你同去。”温言听见动静,也利落的开始穿衣。
“言言,陈县情况不明,你还是留下吧。”
“不行,你能去得,我自然也能。如今各大州府都有不大不小的灾情,人手本就不够。陈县的情况看来很严重,你一个人哪里顾得过来。”
说话间,温言已经穿好了衣服。
秦厉也不多言,取了一旁厚重暖和的狐裘给温言穿上,二人连夜赶往陈县。
马蹄疾驰,卷起阵阵雪浪,将马背上的人影淹没。
青石得了温言吩咐,第二日一早便去了容家,与容老爷联合,调集各大成衣铺子,开始准备冬衣。
大雪虽停了,可气温骤然变化,冷暖交替,受灾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只会有更多人染病。
温言和秦厉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陈县已是三日后。灾情比预想中更加严重。
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足足有三百余人。若不是县令沈连义处理得当,只怕死伤更加惨重。
“县太爷不开城门,是要绝了咱们的路啊!”
“是啊,这几日就剩下些糙米了。”
“哼,咱们在外头吃糙米,喝雪水,啃树皮,那县太爷在府上吃香喝辣,满嘴流油,这等不顾百姓死活的贪官,依我看,就是等到死,也等不来县太爷开城门。”一个大汉气愤道。
“就是,我看,咱们不如冲进去。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区区几个衙役!”又一人附和道。
百姓闻言,果然松动了几分。
“可是,那官差有刀,咱们……”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想想那香喷喷的米饭,流着油的鸡腿,只要拼一把,咱们也去衙门里吃香喝辣去!”
“说得对,与其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
灾民被煽动了起来,但绝大部分都是没主意的,别人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只要有口吃的就满足了。
城门守卫瞧着灾民有所动作,急急飞奔回县衙禀了此事。
毕竟体力不支,灾民们携老扶幼,慢吞吞的起身。
前头的人还在煽动着:“快动起来,我都闻见肉味儿了!”
“呵,您这鼻子倒是好使,隔着好几里地,都闻见肉味儿了?我怎么就没闻见呢?”
那汉子回头瞧了眼,只见说话者是一位披着雪白狐裘的贵公子。他身边还有一人,身着黑衣,系着黑色大氅,带着银色鬼脸面具。一黑一白,在脏乱的灾民队伍里,显得尤为突出刺眼。
“莫不是神仙下凡了?瞧那白衣公子,生的多俊美啊,定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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