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宋,你醉了。”
林宋看着宋北齐,怀疑自己的确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记得前段时间这个人面对自己还情难自禁过呢,要不然现在怎么会在他眼里看见类似于难过的情绪呢?
他勉强地笑一笑:“是啊,我醉了,不打扰了。”
他跌跌撞撞地起身,身后的人不说话,跟着他起身。
夜晚起了风,林宋从天桥上经过,下面的车灯一个接一个,嗖嗖地飞过去。林宋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念叨:这些人都在忙什么呢?怎么大半夜的还不消停呢?这么匆匆忙忙是要去哪里呢?
他走得慢,风一吹脑子清醒得多了,也知道身后的人还一直跟着,他也不去管他,只顾走自己的路。
就这么一走,到宿舍楼下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林宋找了半天一卡通,发现自己忘记带了,于是就在园区门口等着。
他转身靠在墙上,路对面站着宋北齐,两个人就这样不错眼珠地对视着,互相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直到身旁滴一声响起。
林宋跟着刷卡的同学进了门。
没有回头看宋北齐。
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室友还剩一个,还在睡着。离学校规定的搬离时间还有半个月,倒是不慌着收拾东西。
林宋坐在床上想了一下,拿起手机定了一张下午回洛花的票。
回到洛花已经是夜里,他在车上给宋婉琴打了电话,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做好一桌好菜了。
宋婉琴看上去心情很好,难得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林宋倒了一杯。
林宋知道她的意思,是祝自己生日快乐,也是祝自己毕业快乐。
母子俩一碰杯,林宋一饮而尽,宋婉琴放下酒杯:“二十六岁了臭小子,都不能叫你臭小子了。”
“哪儿啊,”林宋笑,“再大也是您的臭小子。”
宋婉琴笑一笑:“什么时候把姑娘领回家给我瞧瞧?”
林宋贫嘴:“我这样儿的哪有姑娘要跟我?没房没车只有个还没上岗的破工作。”
“宋儿,你跟妈妈讲,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一直不谈恋爱?”
“妈妈,您跟宋儿讲,您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所以一直不结婚?”林宋贫嘴,见宋婉琴伸手过来要敲他头,赶忙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您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宋婉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林宋嘿嘿了两声:“我现在什么都没稳定,谈这个还太早,您别打主意给我相亲啥的啊,我怕自己不礼貌吓着别人。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宋婉琴叹了一口气,林宋假装没听见。
第二天宋婉琴上班去了,林宋自己在家,想出去买菜发现钱包里没零钱了,就去宋婉琴房间翻。
他记得宋婉琴的零钱一向放在床头的抽屉里,他去拉那抽屉,却发现上了锁。林宋没有作他想,以前宋婉琴从来不锁抽屉,大约是因为家很有安全感,她对林宋从来是不防备的,因为她知道他从来不会擅动自己的东西。
但是她现在一个人住,肯定或多或少要防范些,虽然大部分的防范只是给自己的一点心理安慰。
林宋本想直接打电话问钥匙在哪里,又想起什么来,转手往枕头底下摸,摸到了一把小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抽屉。
那抽屉里面却没有零钱,反而堆满了旧的报刊杂志和几本书。他本想将抽屉推回去,可是一本书封面上的大字一下抓住了他的目光——“同性恋心理”。
林宋震惊地将整个抽屉轰一声拉下来,发现里面全是跟同性恋有关的东西,甚至还有早已经被证明是不科学的,关于同性恋心理矫正的东西。
他一本一本地将那些东西堆放在旁边,最后在抽屉最底部看见了一叠边缘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那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熟得不能再熟。其中有两张看得出来是被揉过的,他细细看着那照片,半天没有动弹。
不知道宋婉琴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将这些东西一直留着。
林宋跪坐在地上,想起这段时间宋北齐的态度,想起他毫无预兆的离开,突然就明白了。
他将那些东西照着原样放了回去,借口要处理毕业的事宜,给宋婉琴发了个短信就走了。
下了车就直奔“森林”而去。
进门没有看见宋北齐,阿凯告诉他宋北齐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走了。林宋声音发颤:“告诉我他电话,快!”
阿凯十分惊奇,这俩人看上去关系那么不一般,原来连个电话都没有吗?他愣在原地,林宋抓住他袖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点!”
阿凯只好拿出手机翻通讯录。他每报一个数字,林宋的脸就白一分,最后号码显示在手机界面上,林宋突然红了眼,转身就走。
这号码,明明曾经打过无数次,无数次都是机械甜美的女声在告诉他,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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