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道:“陆大夫您看病都问的这么直接?有些事孤可不好回答你。”
没有直接生气地喊一声大胆,这还真是好脾气。
陆瑾笑着站起来,对他弯了一腰,“大致清楚了,多谢太子殿下配合。”
宋衡于是便问:“可有什么想法?”
太子的眼里也带着希望,之前被宋衡这么一说,他是急切地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
而陆瑾看起来与别的大夫不同,他不免多了一份期待。
哮喘也分很多种,而太子的症状应是过敏性的,这种最难治,就是到后世也是以增强体质,控制发病为主,跟他事先设想的一样。
陆瑾于是道:“想要根治我暂时也没有办法,不过可以试试控制住,看太子现在的面色和脉象,多是体虚造成气血亏损,增强体质便极为关键。”
“太医院里的大夫要求静养,心态平和,不易动怒动气。”太子说。
陆瑾颔首,“心态好对身体自然是有好处,这说的没错,只是静养也是有讲究的,我观之太子的活动较少,多数时间是躺着、坐着,手脚伸展未开,血脉便不通。再说到饭食,皇家不缺滋补之物,太子定然也没少吃,可是食补药补只有在人体缺少营养的时候才有效果,否则补再多都没用,反而越补越虚,损耗精气。”
宋衡皱了皱眉,说:“你的意思是让太子多动动?”
陆瑾道:“没错,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强健体魄,不要剧烈便可。兼之减少滋补之物,饮食清淡,多食带着绿叶的菜蔬和谷物瓜果。”
然而太子却摇了摇头,“章太医也曾这么说过,孤照着他的要求早晚在院子里慢走一刻钟,可还没开始多久,便气喘地厉害,父皇就不许孤这么做了。”
陆瑾轻轻叹了一气,感慨太子这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的同时,也对皇帝随意干涉太医医治方案的举动不满。
体弱者刚开始锻炼,本就是个过程,若是半刻钟吃不消,缩短时间便是,何必一刀切呢?
然而谁让对方是皇帝,稍不如意,倒霉的可还是他们这些当大夫的。
怪不得宋衡给他的太医方子都是些清肺止咳,温和的养身方子,只是看着用药较为名贵而已。
宋衡一直注意着陆瑾,见他略有不屑的表情,就知道对楚文帝有意见,于是便问:“你觉得章太医的方法可行?”
陆瑾点头道:“太子日夜咳嗽,厉害的时候止不住,这其实很伤肺腑。太子体质弱,如今也没有什么太有效的药物能够控制气道上的过敏应激反应,也就是咳嗽。所以能用的法子便是强健肺部,多多活动,若是身体吃得消,甚至可以慢跑来锻炼心肺。章太医说一刻钟,太子吃不消,那么一刻钟可以分成两次,甚至三次,间隔休息,慢慢的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可有把握?”
陆瑾摇了摇头,“凡事都没有绝对,我只是觉得这个方式是最可行的,可以一试。”
宋衡皱眉似在考虑,太子看着他,又瞧了眼笃定的陆瑾,最终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问宋衡,“舅舅,要不,孤再试试吧?”
太子性子弱,若不是被逼到极处,也是不敢这么请求地看着宋衡。
请求,没错。
若是宋衡同意,楚文帝那里也得他去解释,并且请旨。可是这势必要将陆瑾牵扯进来,作为太子的主治大夫,若是治的好,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没有起色,老样子也就罢了,倘若更加糟糕,那得要人命了。
宋衡自然非常希望太子能够身体健康起来,可要拿小陆大夫的命拼一把,他忽然不愿意了。
没有犹豫,就是不想。
陆瑾自己也说了,可行,而凭陆瑾的医术,他会这么说,那么把握自然也不小。宋衡若是答应,很大可能太子的身体会好一些,陆瑾是不会有事的。
然而就是如此,宋衡也不愿意冒这个险,他不忍心将陆瑾置于危险之中。
这样想着,宋衡发现忽然之间小陆大夫就变成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人,他看着一脸平静的陆瑾,不管脸上还是心里都是无比的复杂。
宋衡从陆瑾救回杨一行的腿开始,便一直看着他。他以为陆瑾是一根杂草,或许坚强,或许卑微,面对命运的不公,他抗争过,也有争不过权贵为了亲人低下头颅的时候,然而至始至终不曾怨愤,不曾迁怒,不曾害人,依旧小心地保护那颗纯粹的医者之心。
这样的一个丢进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人,却在宋衡眼里渐渐地特别了起来,而那根杂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伸出了枝丫,慢慢茁壮长大。
原来,那不是草,而是树苗。
“舅舅?”太子不知道为什么宋衡一直没说话,反而定定地看着陆大夫,于是破天荒地提了提嗓子,喊了他一声。
宋衡缓缓地收回视线,微微撇开脸,对太子说:“让臣再考虑几日。”
闻言,陆瑾的脸上出现了惊讶。
而他这么一说,太子眼中燃起的希望便弱了,不过他只是失望,倒也没有动怒,看见宋衡皱着眉的深沉模样,还安慰道:“舅舅,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宋衡点了点头,罕见地温和劝慰:“殿下别担心,我们再想想办法,总能治好您的。”
这时内侍走进来问:“太子殿下,太子妃询问是否要准备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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