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儿,你看看这个。”李太后从书简中挑拣出一封密信,说时,挥手将信笺掷出。
信笺裹挟寒意迎面逼来,旋转的边角锐利如刃,瞬息间直逼身前。顾不得多想,伊墨扑向司马梓护她,眼疾手快攥住信笺。
一时后怕,伊墨急急喘息,回眸端视司马梓上下。
司马梓摇头宽慰她,执起她手,抽出被捏皱的信封搁置在案,目光被她掌心渗血的伤口割破,急于将袖中绣帕摸出来,颤着手为她包扎止血。
伊墨张张口,思索好半晌,轻声对她,“不疼的。”
司马梓咬唇来望,眼中含泪。
伊墨在案后悄无声息以闲手握住她的手,轻松一笑。
另边厢,上位的母女俩一平静一惊诧。
凌楚放眼到下头“没规没矩”的侍女身上反复打量,李太后则倾身倒茶,神色淡淡。
凌楚自知失态,接过玉壶来,为李太后续茶,经斟酌轻问道:“母后,方才那是?”
“你打开看看吧。”李太后前话对司马梓说,转而向凌楚解释:“是你皇兄的消息。”
心中大骇,凌楚惊起,“母后,皇兄不是染病在太极殿休养的吗?”
李妧不答她话,举杯呡了口。
司马梓持信顿了顿,得李太后吩咐,展平信笺略读,心惊如擂鼓,“母后,这!”
伊墨垂眼避开信上文字。听司马梓惊慌发声,骤然抬眸注视她,动了动唇并未出声。
观司马梓神情,凌楚心道不妙,转头急问:“母后,皇兄怎么了?”
“皇帝月前出京赴蜀,亲自料理了江州的鼠害蛀虫,”李太后言于此时稍稍挑唇,神色清冷,“皇帝少年气盛,只带了暗卫侍从十余人,低估了那等害群之马。”
凌楚心颤,“母后,那皇兄……?!”
李太后只顾饮茶,并未表露回话意向。凌楚转向司马梓,“皇后、”
“楚儿放心,陛下龙体安康,暗卫侍从忠心护主,多数死伤。”
凌楚先是舒气,听闻惨烈事实,呼吸一窒,“那皇兄为何还不回来?他、”
“你那位好皇嫂不日回京。”李太后放下茶盏,音色冷冽,视线垂落,在下首两人面容上接连停顿,似是回凌楚的话,又似是借此宣告她对于皇帝爱美人弃江山这荒唐事的态度,“至于你那皇兄,”李妧嗤笑,“亲佞远贤,不辨忠奸,逞勇逞能,离那亡国君主想来亦不远了。”
“亲佞远贤”、“不辨忠奸”,初初听闻,凌楚心尖泣血,喉咙被藤蔓纠缠般窒息难受。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史家父子,史家世代荣耀,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是她凌家对故旧太过仁慈。
君臣朝纲,忠孝仁德,本该是无法颠覆的。
史家位极人臣,存了不臣之心,便是自寻灭亡。
凌楚回神时,垂首偷偷拭泪。
李妧年将半百,却好歹是自幼习武的,余光中小女儿的黯然情态她瞧得真切,只是眼下……她须得替先祖皇帝、替她父兄守好凌氏江山。
至于危及家国安危之乱臣贼子,无论是谁,无论家世何等显耀,史姓、李姓、乃至司马姓,有一是一,叛臣必诛!她绝不会心软。
上首人满腹心事,司马梓与伊墨亦是各自思索,
豁然听说事关萧静依与江州的只言片语,伊墨拧眉感叹,自分别已有三日,不知她们一行何时入京。
司马梓细思李太后的话,除了讥讽帝妃荒唐,似乎暗含深意……尤其是方才投来那一眼,莫不是李太后知晓她原本身份?司马梓心慌难掩,回头寻安心所在。
却见面前姑娘沉眉作沉思状。
稍一转念猜想到她出神思念是为谁,司马梓清咳了声。
经司马梓提醒,伊墨回神,回视与她,读懂她微恼面容,垂眸讪笑。
“楚儿不必多思多虑。”李太后清朗之音唤回三人,她搭着凌楚的手,引她坐下,亲昵爱抚,“你皇兄无碍,启程去潼关了。”
这事司马梓与伊墨晓得,闻言震惊的便唯有凌楚:
“母后,边境好端端的,皇兄为何冒险亲征?”
“信中说敌军进犯北境,而那北境将领早先又置气请辞。”李妧这话是转向司马梓身边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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