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来人,沈念才敢挥散意识放心睡去,而在意识飘渺时,对于自己手腕轻抬,袖口半敛的轻动似有察觉。想来“他”是为检查伤势,沈念心安阖眼,下一瞬,却为腕上传出的沁凉酥麻之感惊觉。
“别、有毒。”沈念尽力抽回手,可手臂被捏在修长的手掌中紧紧钳制。
“别动,否则我再咬你一口。”来时路上就失了耐心的伊墨横她一眼,禁锢她的手,继续一口口吸出毒血。
“不、不可。”沈念还要抗拒,因体力不支而跌入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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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憩过后缓了精神,沈念再次醒来时,体力恢复少许,她撑起身子坐起,略一打量后,猜想这处简朴居所是寺院客房无疑。
门被无声推开,伊墨端了药进来,向床上瞥一眼,淡漠道:“喝药吧。”
在伊墨进门时,沈念瞥过一眼,之后就撇开头不再看“他”。她知晓“他”为何生气,她想“他”也该明了她的顾虑。
“大师说你体内余毒未清,喝药吧。”见她不配合,伊墨缓了声色坐到床边。
可沈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硬是拧着眉不服软。
见她这样,伊墨无奈地叹息,“沈小姐,你还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吗?”
“我没有!”沈念一反常态地抬头与“他”争辩,“岚儿不通医理,我不过是不想她担心。”
被她话头一激,伊墨也执拗起来,“就是仗着月姑娘不知医理,你才如此、”胡闹……话音戛然而止。伊墨把指责的话咽回肚子里,沈念毕竟是知府千金、大家小姐,依礼不该是她能指责的,再者说,她也没有这个立场,伊墨很识趣地自嘲笑笑,将药碗递过去。
沈念接过药碗,赌气捧起碗大口喝下。心中羞恼,她中毒昏迷时,二人已如斯亲近,如今一觉醒来,那人竟又客套地规矩守礼,半分逾越言行不见。就好像、洞穴中种种是她黄粱一梦罢了……
伊墨接过碗起身要走,心事难言,欲语还休。
“等等、”有刹那间的心慌,沈念揪住伊墨衣衫下摆。
“小姐还有何吩咐?”伊墨困惑回头,瞥见她的手,为难道:“请小姐先松手,如此怕是不妥。”
不妥?沈念蹙眉,欲言又止:“君子每日三省,那公子言行可有不妥?”她心中羞恼,未婚男女已有肌肤之亲,成何体统?再者,上巳节她已袒露心意,他到如今不闻不问,莫非,只是她一厢情愿?
伊墨冥想半刻,苦思无果,直言道:“敢问小姐,在下可有越礼之处?”
沈念早料到这呆子不通情理,起身下地,将右手抬起,撩起袖口。
尖锐的牙印犹在。
伊墨如醍醐灌顶般,了然之余愁眉不展。都道男女授受不亲,恁时情急,她竟忘记自己男装示人,沉思半晌,转身要走。
沈念愣在当场,羞愤难当。
谁知伊墨只是关好房门又折回。
见那人一脸凝重,沈念不免慌了神,“你、”
“请小姐见谅。”伊墨停在三步之外,拱手一揖,起身,郑重望与她,拧眉道:“彼时情况紧急,唐突小姐,实乃罪过。”话锋一转,又道:“按理说为护小姐声誉,应该上门提亲……可我实在不能委曲小姐,请小姐见谅!”
听那人言及嫁娶之事,沈念心头微颤,面带羞赧,不多时听闻其明言拒绝,只觉冷意漫上心头,她黯然垂首,“是公子已有心上人?”
“不曾。”伊墨注视她,心下悸动。
“那、是念粗鄙,入不了公子的眼……?”
伊墨急于澄清:“怎会!”该言不配的是我。
“那是为何?”沈念抬头,眼中已有晶莹光亮。
伊墨上前一步,卷起袖子,如她方才那般,露出手腕,“小姐是否懂医术?一探便知。”
沈念摇头,她身边会医术的只有月灵一人。
伊墨无奈,几番踟蹰后,咬牙坦言:“墨、本是女子。”
沈念万分惊愕,瞪大湿漉漉的眼眸望向她。
“小姐若不信,我去请大夫来。”伊墨放下手欲要走。
“等等!”沈念出手制止,摸到的恰好是一截露在外面的手腕,她在心中暗叹,如此纤瘦,却非男子,抬头,正色言:“不必了,兹事体大,我信你。”
“多谢小姐。”伊墨心生欢喜,全然没有秘密暴露人前而该有的惊慌。
沈念轻轻点头,片刻间已思虑许多,“你曾说要习武从军,那女扮男装便是为此?”
伊墨敛笑,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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