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昙山是攻呀不要站反……关于小攻这个瞪谁谁怀孕的问题稍后再说。
第三章
失却之印长三寸、宽三寸,形态方正,材质难辨,非石非铁,入手奇沉。
印正面镂刻着图纹浮雕,可认出山河、草木、异兽,雕琢手艺巧夺天工;背面篆刻二字,那两个字的意思是“长安”,却不是今人解读出的字意,而是撰宝册上代代流传下来的记录,若要细究那笔画繁复的二字是哪朝哪代的文字,却考无可考,起码史书中没有记载哪一个朝代使用的是这样复杂的文字。
长安印实际长什么样,边涌澜没有见过,他都不知道宫内宝库中还有这样一方印,全靠行前翻了翻撰宝册才大致有了个印象。他以为昙山总该见过实物,结果一问之下,这位高僧只回了两个字:不曾。
“行吧,这么小一个东西,你也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你是打算从何找起?”挽江侯戏谑问道,“靠缘分?”
昙山不答话,抬起手中竹杖,指向镇外峰峦。
挽江侯不解其意,连猜带蒙:“印在山中?”
“靠爬山,”高僧语出惊人,牵起驴道,“登高望远,走吧。”
镇外群山延绵不绝,似玉绸起伏逶迤,是春日踏青的好地方。其中最有名的景致是一座名唤“笔杆峰”的高山,有名在足够高、足够险、足够不合地貌常理——这山瘦高险峻,突兀地自连绵峰峦间拔地而起,山脚处树木葱茂,再往上却光秃秃的,只有怪石嶙峋,从远处看确实像一支倒插的毛笔。
民间有传说道:上古时期,鸿蒙初开、日月无序,人间遍布瘴毒恶兽,洪水地动搅得民不聊生。天外金仙不忍见这生灵涂炭的惨况,将手中神笔掷向人间,神笔落地生根,从此天地安稳,所谓一笔定乾坤。
挽江侯自己背负着一个大吉大利的传说,却对这些生编硬造的民间传说嗤之以鼻。
别的不论,一笔定乾坤是这么个用法么?就连他这个看书看三页就能睡着的人都知道,是个屁。
“你这驴脚程倒快,我的‘飞星’虽没放开来跑,可不是什么普通小毛驴都能跟上的。”
边涌澜爱马,府中名骑十数匹,还有一些不那么金贵的养在皇家马场,其中最合他心意的是一母同胞的两匹名驹,年长些的哥哥起名“飞星”,年幼些的小母马名唤“逐月”。
这两匹马最合挽江侯心意的地方倒不是跑得快,而是特别聪明。
正因为爱马聪明,他才策马跑了一会儿就看出端倪:飞星不是跑不过那头小毛驴,它是不敢跑到那驴前头去。
更讨厌的是那头驴还非要与他的马亲近,跑一会儿就想靠过来,只是一靠近马就慢下步子躲它。
但挽江侯能承认他的宝贝马害怕一头小破驴吗?他不能!
“狸奴,莫再淘气。”
昙山仍是一身整洁的灰布僧袍,骑着驴也无碍他红尘不染的高僧气派。
……你再说一遍你那驴叫啥?
挽江侯觑了一眼那头皮毛斑杂的小畜生,把到嘴边的问话忍了回去。
他琢磨明白了,这和尚既能做出“爬上山顶四下看看,找一方没有半个巴掌大的印”此等脑子有恙才能做出来的事,那么给一头驴起名“狸奴”也没什么值得诧异的。
并辔行至笔杆山脚,再沿着山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前方再没什么和缓的路可走,边涌澜翻身下马,将爱马栓在偏僻树林中,叮嘱道:“不许啃野草,不许乱跑。”
实则马栓得好好的,也没法乱跑,他只是担心有游人误入林中,顺手将马牵了去。
“有狸奴看顾,你自可放心。”
昙山倒似真的很放心他这头驴,栓都不栓,径自点着竹杖向山上行去。边涌澜待要跟上,却觉怀中一沉,垂眸就见一个驴脑袋,沉甸甸地扎进自己怀里。
“原来你这个小东西不是喜欢我的马,是喜欢我?”挽江侯明明先前还嫌弃它是头杂毛小畜生,眼下见它吭哧吭哧地亲近自己,又高兴起来,“小畜生”也变成了“小东西”。
“这树林子密密匝匝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老虎,”挽江侯对自己的马和别人的驴有操不完的父母心,“回头再把它俩叼了去。”
“有狸奴在,施主无须过虑。”
昙山说完便当先而行,待边涌澜跟上,又主动开口问道:“你可学过御兽之术?”
“没有啊,这话怎么说?”
“狸奴从不与旁人如此亲近。”
“那是本侯与它情投意合,”挽江侯洒然一笑,“文青常说我是个驴脾气。”
“…………”昙山心道,你这个不好好说话的毛病,倒是不分敌我。
笔杆峰确实险峻,即便边涌澜与昙山的脚力都异于常人,登到峰顶也已是申末酉初之时。
“我实在是想知道,除了这茫茫云海,你还能看见什么?”
挽江侯平复呼吸,举目望去,太阳还未落山,四下一片白芒。这片群山中,只有笔杆峰顶高过了云顶,似一座孤岛,浮在皑皑云海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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